“肆意蹂躏无辜生命的恶鬼,现在,我将履行亲手讨伐你的诺言。”
没能救下那个少女,是天鬼唯一的遗憾。
“啊呀呀,原来,是那时因为自己的无能失声痛哭的骑士呢。”
德莱温彻的确救过胧,可她曾杀死数十万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任何失败,都是由当事人能力不足引起。那时你嘲讽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
[奥义·无懈可击]
天鬼全力抓握剑刃,剑刃深深嵌入手掌中。银色的盔甲附着于身,方圆十里,被天蓝色的光芒照耀。
与德莱洁恩的死斗相似,但天鬼的奥义攻防兼备。
现在的德莱温彻已经消耗了大部分黑焰,处于严重的体力不支状态。如果是对付洁恩的奥义,德莱温彻也有把握在开始时就压制住她。
越打越不要命和从始至终稳如泰山的区别还蛮大的,妹妹这种高攻低防的薄皮大馅饼自己好处理得多,死斗对于无懈可击有天生的压制,然而,妹妹好处理的奥义,自己偏偏不好处理。德莱温彻流下一滴冷汗,搞不好,自己真的可能被这个家伙斩杀。
“夺取无辜的生命......呵呵,那个村子里的人,怎能称得上无辜?”
“吼?欺负死人不能开口说话,现在又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了?”天鬼认为德莱温彻是在挑衅自己,自己不乱阵脚,优势就在她。
默默退到一旁的胧,突然感到大脑放空,德莱温彻的记忆,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自己脑海中闪过。为什么她要突然共享记忆?胧感到不解,他只是一个中转站,温彻这么做,是为了让天鬼看到当年她想守护的那些村民的真实样貌。
村子处于四座山峰交界处,时常会有借住的亚人造访,男性收走身上值钱的东西就杀了,女性就当做奴隶卖掉。
年轻的德莱温彻,眼睁睁地看着同为鬼族的少女褪去衣物后,被那些丑陋的山民肆意残害。年轻的兽人母亲,被迫选择下一个卖掉的孩子。
没有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艰苦的环境不能激发人们体内那股奋进向上的力量,穷山恶水只会更容易出刁民。
“你真的......以为这种东西能骗过我吗?”
“记忆共享,是无法造假的。对于这点,我愿意用生命发誓。”胧帮德莱温彻做出保证,天鬼亲眼见过胧清澈的灵魂,也相对愿意信任他。
“好......那我姑且认为这是真的,可那个你杀死的少女,她可曾做过恶?为什么,你要当着她父母的面,摘下她的脑袋。”
那个少女的父亲,是村长。村民的所作所为,都被他默许。而他的妻子,也热衷于残害亚人。在奴隶贩子面前,杀死试图保护孩子的魅魔夫妻,为了证明魅魔兄妹血统的纯正,强迫两个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
“少女是无辜的......我不否认,可是被她父母残害的亚人们,又何尝不无辜?对于自诩文明,却行禽兽之事的人类,唯有以暴制暴,才能让他们明白受害者的体会。”
“畜生!”
“白痴,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还是没能认清他们的嘴脸,你的剑,到头来,守护的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挥动着没有意义的剑,和舞弄玩具有什么区别?”
迷茫的利刃,与锈迹斑斑的废铁本质上无二。
恶人守护着一群罪人、恶鬼杀死无辜的人类,本质上也都是同样的行径。
不同的是,恶鬼得到了制裁,恶人得到了名声、尊重和财富。恶鬼选择将恶贯彻到底,恶人却将罪行冠以正义之名,用美好的谎言强行阐释残暴之举。
......
这个故事,发生在名为绯夜的军国主义国家。
由多个国家联合管理的波瓦尔大陆,只是在表面和平统一。暗地里各国边境摩擦不断,今天吞个别国边境,明天被人占领首都都很常见。
人与人间的争斗不会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消失,亚人们用了上百年理解人间冷暖,可人类却展现出人与人间的不可调和。
大多数人并不厌恶战争,只是厌恶会波及到自己的战争。
而绯夜的征兵,具有强制性。
无论拥有怎样的加护,只要年龄符合要求,就得来军营报道。
在新人类间的斗争中,战争天秤不平等到令人绝望。希望拥有农民、厨师等生活型加护的市民在进过短暂训练后,能直面用于作战的加护使用者,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绯夜依靠连年的对外征战,让孱弱的农业得以养活波瓦尔近五分之一的人口。
这样几乎榨干人民的做法,毫无意外地会激起国民的反抗。
反抗愈烈,压迫愈深。
用于镇压国民抗争、维护治安的骑士团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一共十八支骑士团,对应绯夜的十八个郡。
绯夜皇族负责制定严苛的律法,骑士团负责执行。
[绯夜律法不容徇私,徇私者与违法者同罪]这是律法中最重要的一条,但违反者得到的处罚,远比应得的重。
骑士团中过度处罚不少见,处于骑士团[骨鹰]管理下的首都,过度处罚更是普遍。
骨鹰团长——[凝泪天鬼]凛音·法莱利弗,年仅16岁时,在与邻国[流光]的边境冲突中只身冲入敌营斩杀奥术法师,全身而退。战事结束后,被封为骨鹰骑士团长,负责维护首都治安。
挥剑的对象,由异族变为同胞。
被奉为鬼神的少女,在伤害同胞时,也不会有丝毫怜悯。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都城的稳定,绯夜律法,就是她的大义。
绝对不会投入任何感情,哪怕需要处罚的对象还是个孩子或者步履蹒跚的老人。
......
那是一个穿着打满布丁的粗布衣、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就算是繁华的都城,也会有贫穷的人存在。
老人朝着巡逻的骑士团走来,“长官......俺的儿子犯啥事了,他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
通过术法查过老人的档案,一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村民,不久前全家搬来首都,老人的儿子是登记过的士兵,他参加的战争已结束许久。
答案只剩下一个,老人的儿子在边疆战死。
“你的儿子是光荣的绯夜战士,他已经为国捐躯了。”
并非是老人悲惨的处境让凛音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单纯的公事公办,士兵战死,亲属享有知情权,仅此而已。
无人知晓,孱弱的老人是如何爆发出如此凄厉的哭声,像是乌鸦的叫声。
无趣......
凛音转身欲离去,老妇却叫住了她。
“你们这些杀人犯!我的三个儿子,全部被你们害死了。”
颇有胡搅蛮缠的气氛,凛音并不想理会。
“绯夜养了你们这群忠犬,就是用来迫害我们的!”
凛音将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法莱利弗团长,我们今天已经杀得够多了,就放过这个老人吧。”副官劝诫着她,老人的侮辱让凛音异常愤怒。
“意思是,你要徇私?”
凛音身上的压迫感,让副官本能地恐惧。
凛音的确是个优秀的执法者,但她同时也是个杀人狂。在遇见这个老妇前,她曾当街砍下一个男孩的双手,只是因为他偷窃了半片面包。
[盗窃者,无论赃物价值,一律当场斩去双手。]
哪怕老板几乎恳求着,让凛音放过那个男孩,她还是固执地执行了不合理的律法。
“停手吧,团长。”
下一刻,性格温厚的副官就被长剑贯穿了胸膛。
徇私者,与违法者同罪。
骨鹰的团员,大多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看着团长毫无顾忌地杀死她的副官,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听好了,律法就是律法,不需要你们投入多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