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夕阳啊,
请告诉我,
遥远过往,
那些美好记忆啊,
请告诉我,
模糊的记忆啊。]
用古帝国语唱出的歌谣......
俯瞰着新人类都城,一阵强光过后,眼前剩下的只有满地的灰烬......
有什么在抚摸自己的脸,尽管动作轻柔,可坚硬、冰冷的触感还是让胧略微不适。
被人架住双臂,尖锐的长枪径直刺入胸膛......
“我*!”惊醒的胧暴起,脑门与某个坚硬的物体撞个正着。
一下撞就把胧撞回了床上,顺带被洒入屋内的阳光刺痛了双眼。
柔软的床铺,细腻而亲和肌肤的被单让胧不禁想多躺一会。
舒服......
不是!刚刚才被波瓦尔的冒险者杀了,为什么会在这,莫非是洁恩她们?
尘坐在床脚,不敢面对胧。
刚刚自己试图偷偷亲他,应该没被察觉吧?
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背后的白色发丝,纤细到稍显单薄的身形......
胧看着眼前陌生的背影,不知所措。
两人一同沉默许久,一方是因为迷茫,另一方而是因为尴尬与激动。
就这样,胧躺在床上,尘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这是哪......是你救了我吗?”
尘并未回应,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曾经想象过很多种与胧重逢的场景,但是胧这么冷淡,甚至还没认出姐姐的场面,让尘很受伤。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是......我的同伴还在等我,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同伴......不想让同伴担心......
“请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小姐。”
又是一阵沉默
“是我......冒犯了吗?抱歉,但是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请你原谅。”
“对不起啊,胧......我好像......彻底变成怪物了啊!”
毫无厘头的回应夹杂着哭腔,她转过身,左眼下方的十字架标志异常惹眼。
尽管尘的脸和正常人相比还是很瘦削,可这样,还是和胧记忆中姐姐病态的长相大相径庭。
没认出,准确来说是不敢和姐姐相认。
近千年前去世的姐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姐姐......”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恍惚间,尘没有任何征兆地将额头贴上来,胧的意识像是被巨浪吞噬的一叶扁舟,沉入无尽深海。
......
这是谁的记忆?
胧已经无法思考,莫名其妙的画面和放映的碟片一样出现在意识里。
离开尘,回到同伴身边。
克鲁利原因不明地陷入暴走,试图将人偶吞噬。
失控的克鲁利开始无差别攻击一切,姐姐在开阔的空地上迎战克鲁利。
洁恩、凛音也好,温彻也罢。
在克鲁利发出的光束冲击下,化作灰烬。
能直面克鲁利的,只剩下同为帝国至高造物的战场舞者。
无论怎样哀求姐姐,她也不愿撤出战斗。
原本只覆盖住尘右脸的丑陋面具一点点扩散, “胧,有你爱着我,我已经很幸福了。而你的温柔与陪伴,不是我能奢求的事物。还给你一个干净的世界,是我最后能给予的补偿了。”
白色的面具慢慢覆盖住尘的大半张脸,将她眼角的泪痕与人性一同吞噬。
战场舞者的最终形态——血舞
机械组织不断增值,尘的身躯被增值的机械淹没,那具身躯已经不能再称为尘,虽变得与克鲁利一样庞大,但不具形状,如果称克鲁利是庞大的机械蠕虫,那么现在的尘,只是一堆形状各异的机械臂被强行扭在一起而构成的蜷曲巨物。
扭曲的空间中伸出无数只富有金属光泽的手臂,一只连着一只,围成环状。
蓝色的电光在中央闪烁,光芒越来越耀眼。
[砰]
震耳欲聋的响声
方才尘与克鲁利交战的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
零星的枪声传来,所以新人类势力中,最先介入这场纷争的,是名义上中立的教皇国。
听声音,是教皇国的弩手部队[神恩]和帝国军在交战。
究竟,是哪支帝国军队幸存了下来?已经无所谓了,所有重视的伙伴,全都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罗刹,把他带回去吧,只要人偶还在,帝国就......”
强烈的耳鸣袭来
罗刹看向胧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怜悯般说着“真是可怜啊,你是......”
与胧对上眼神的那一刻,罗刹过去的记忆,被唤起了。
那个在冰天雪地里,和他相遇的少年,正是眼前的人偶。
“公主殿下,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在大义面前,梦想这种东西无论是我的还是你的,都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可是,如果现在就能实现它呢?我想拯救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少年。”
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无辜的少年卷入战火。
“罗刹!”
“人偶这种荒唐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再见了,胧。”
卡栓被拔掉,罗刹扔了个圆球在地上。
球体滚到了胧的脚边,爆炸声之后,眼前一片黑暗。
......
尘放开了胧,人偶能看到未来,窥探未来的能力,被尘所继承。
也就是说,刚才看到的画面,是胧离开尘的结果。
“姐姐,刚才是?”
“是你离开我后,会发生的事。”
离开尘,胧、尘还有黑色圣堂的大家都会死,留给胧的选项只剩下一个。
“我能,去见她们最后一面吗?”
“这么做,只会让你们的命运再一次纠缠起来,最终走向共同毁灭。”
尘撒了谎,她不希望胧与过去的同伴见面,仅仅是出于私心与嫉妒。
[这一次,轮到我来照顾你了,胧。]
[失去什么都行,唯独你,不能,也不允许。]
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将他抱入怀中。静静地抱着胧,尘不禁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那一年,自己十九岁,失去了视力。
胧十六岁,失去了姐姐。
无论是她还是胧,都无法承受起再次失去对方的打击。
入夜后,尘久久不肯入睡,她像个小女孩般抱着胧的手臂。
“对不起啊,我真的太害怕你会离开我了。”
对弟弟的记忆只剩下声音,重获视力后看着眼前长相陌生的少年一次次说出熟悉的话语,尘很不安,他是胧没错。
可是为何,却和自己记忆中少年的形象有了出入。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矫正你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