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是柳望月嘛。
司天衣叹道：“你特意找我就是为了问这种事情？果然你感兴趣的还是她嘛，怎么不去问她？”
云青竹靠在铁丝网上，抓着网口，轻描淡写道：“不，我说过了，我感兴趣的是你。”
“少胡说八道了。”
“我没有骗你。”
司天衣一脸不相信。
“那你说说是什么时候对我感兴趣的？”她换了个问题。
“在你和柳望月关系变好的时候。”
这不还是跟她有关吗。
不过云青竹的意思，司天衣有点理解了。
云青竹在关注着柳望月，却发现她和柳望月有关系，所以进而对她产生了兴趣....大概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么一想，云青竹确实没有骗她。
但言归正传，她问的核心依然是柳望月。
“你不去问她？”
云青竹嘴唇勾起一抹笑：“我可不认为我能从她口中知道什么，她性格变得很恶劣。”
司天衣心想确实有点不好。
但柳望月也不曾对她干过真正称得上“恶劣”的事情。
“性格不好这点我承认，可算不上恶劣。”
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为柳望月做辩解。司天衣感慨万分。
云青竹哑然了片刻。
她从司天衣的态度中捕捉到了新的切入口，直言：“听起来你很了解她。”
“我？不了解....她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她。”
也没有想过要了解彼此。
了解意味着深入，深入意味着关系的变化。
她和柳望月目前的关系是由那一张张朋友费搭建起来的，是交易。
浅显的话语、粗浅的接触...正因为这些事物轻如鸿毛，所以才能落在这个桥梁上，不至于令其损毁。
深入的了解会催生出更深沉的事物。
朋友费搭建起来的桥梁无法支撑住这种东西，也许一碰就碎。
然后不再是交易。
那时会变成什么样，司天衣想象不出来。
虽说她不抗拒变化，但不代表柳望月和她一样。
如果柳望月能轻轻松松地说出“和我交朋友”这句话，那么事情就不会变得复杂。
但她没有。
大概是有某种原因在，只是柳望月不会说出来，也不希望司天衣去探究。
司天衣同样有不希望柳望月知道的事情。
既然如此，还是维持现状就好。
如此想着的司天衣，脑海里却闪过柳望月的面容，当时从膝枕中醒来时，柳望月的表情似乎有一丝反常的柔和。
也许是记忆的美化？
“所以你们不是朋友？”
司天衣平静道：“不对，我们算是朋友。”
“算是....真是个含糊的词。”
她也这么觉得。
这回答不上不下的，但司天衣心想这回答才是最适合她们的。
有朋友费就是朋友。
没有朋友费是同班同学。
云青竹若有所思，似是在消化司天衣的话语，又像是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好一阵子没有开口。
司天衣站不住了：“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得回去了。”
她刚迈出一步，云青竹就回过神，叫住了她。
“最后一个问题。”
司天衣不耐烦了。
“好，你问，不过想要我回答，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交易？”
司天衣微笑道：“对，你突然跑过来追问别人的交友关系，你我又不熟，我回答你了，你也得回答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云青竹轻轻点头：“是不过分，你要问什么？”
司天衣思考了一会。
“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很好奇，云青竹到底和柳望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她觉得云青竹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果然，对于这个问题，云青竹像是打了个马虎眼：“同班同学，不熟。”
“骗人呢，你刚刚不还说‘她变得很恶劣’。”
“我没骗你，你问的是关系，那我跟她确实只是同班同学，不熟。”云青竹坦然道，看不出一点虚假之意。
“这么说你跟她之前是有什么咯？”
云青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走到她身前。
“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司天衣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说：“问吧。”
云青竹如墨的眼眸映出司天衣的面容，仿佛是不打算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但司天衣对此泰然自若，静静地回以视线。
“...她为什么会找你当朋友？”
好问题。
“不知道。”
云青竹蹙眉道：“你不知道？”
“嗯，不知道。”
记得自己之前也有问过柳望月，但好像都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也许是因为她缺钱，也许是因为她的脾气能容忍柳望月....也许两者皆有，司天衣并不确定，所以她没办法回答云青竹的问题。
云青竹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
“我知道了。”嘴上这么说，但云青竹好像没有接受这个回答。
不过司天衣懒得理会。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没听到云青竹的回应。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云青竹正望向左侧，铁丝网后的小树林，眼眸闪烁，看起来是在沉思。
............
............
直径来到柳望月家门口，司天衣按下了门铃。
不多时，熟悉的银发、熟悉的不高兴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你迟到了。”
司天衣顿感疲惫道：“我们又没约好具体几点吧？而且我被耽误了。”
柳望月见她精神有些不佳，紧皱的眉间似乎松开了一丝，但这也许只是错觉。
“...进来。”
“嗯。”
司天衣跟着柳望月进入屋内，关上门。
这下就能说要事了。
“云青竹好像看到了。”
柳望月走向客厅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疑惑道：“看到了？”
“我们。”
柳望月和司天衣很少到外面去，就算出门，也只是在楼下的馆子吃点晚饭，不太有可能会被看见。
柳望月想起她们之前去打了魔物...准确的说，是司天衣陪她去发泄。
“是那一次吗？”
“大概。”
司天衣观察着柳望月的表情，不知道她听到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说不定会把她赶出去，然后说再也不用来了。
然后交易结束。
然而柳望月听完只是面露不快道：“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司天衣有些傻眼：“我是说，你不担心这消息会传出去吗？”
“传出去又如何？”
司天衣语塞了。
好像...确实如此，她已经跟云青竹说了，她们是朋友，就算她们私下见面的消息不胫而走，也压根不会发生什么。
除非云青竹知道她们的交易。
“...怎么，你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柳望月突然问。
“也不是。三年高中生活，完了所有人都会各奔东西，再也不见，所谓形象也没什么好特别在意的。”
柳望月轻哼道：“那不就行了。”
“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那确实。”司天衣释然道。
“我？关我什么事？”
“我以为你会在意。”
柳望月不屑道：“这担心毫无意义。”
司天衣没好气道：“你这话说得....”
“不过姑且还是对你道谢一声吧，谢了，尽管我不需要。”柳望月别开脸，面无表情道。
司天衣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塞了回去。
“...不客气。”
她只能生硬地回复这么一声。
柳望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朋友费，司天衣没有多说什么，顺手收下。
“对了，我能问你问题吗？”
“不能。”
“...我什么都没说呢。”
柳望月语气低沉：“我现在没心情回答问题。”
她还能说什么呢？司天衣无奈道：“行行，不问你。”
本来还想问她云青竹的事情、以及她为什么要非得找自己当朋友的。
但现在看来还是等她消掉这莫名其妙的气比较好。
“不过我倒是想问你。”
“嗯？”
柳望月抱着手，心思不宁道：“你觉得在学校内不做接触比较好吗？”
“嗯....你怎么想？”
“我随意，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学校我们就保持距离吧，我也不会在学校给你钱。”
司天衣很意外道：“你居然这么想？”
柳望月瞥了她一眼。
浮现于水面的东西很难再完全沉下去。
如果她们在学校继续做着朋友交易，被他人认定为是朋友，那么等到结束那一天，肯定少不了各种声音。
柳望月对此毫无感觉，但现在司天衣收下了朋友费。
现在的她，是朋友。
所以她会为司天衣考虑。
以上的心思最终化作一句简单的话语。
“这样等到结束了也轻松。”
柳望月走向客厅。
司天衣望着她的背影，心道：“倒也确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