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外卖电话响起。
司天衣站起身：“我去拿。”
“去吧。”
走出门，司天衣从外卖员手中接过两份包装好的饭菜，道谢一声，就反手关上门，快步回到了客厅。
“吃哪个？”
柳望月兴趣索然道：“都是什么？”
“肉沫茄子饭以及肉沫茄子饭。”
“不都一样。”
柳望月接过其中一份，却是没有先解开包装，而是又拿出了一张钞票，连同茶几上的那一张，一同递给了司天衣。
司天衣只是一瞥，就回道：“不需要。”
“拿着，不然我塞你饭里。”
“你.....”
司天衣无法容忍这种糟蹋食物的行为，所以还是神情微妙地收了下来。
她忍不住问：“你到底哪来这么多钱的？”
“大风刮来的。”
敷衍的回答让司天衣有种被当傻子的感觉，但大概的确是自讨没趣吧，柳望月就是这样的人。
但当司天衣掰开一次性筷子时，柳望月又轻轻地开口了。
“死人给的。”
司天衣惊讶地望向柳望月：“死人给的？”
通灵？还是说是遗产？
柳望月只是说了这么一声，就不再开口了。
司天衣不认为这是在吊她胃口，但求知欲没能满足，她依然心痒痒的。
她张了张嘴，想想还是别问为好。
就如同柳望月没有过问她到底为什么缺钱一样，她也不去问柳望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人沉默地吃着饭。
看到柳望月面无表情，机械式地咀嚼、吞咽，司天衣问：
“不好吃？”
“一般。”
“你厨房要是有器具和食材，倒是用不着点外卖。”
柳望月随口道：“不买。”
好吧。司天衣在心里做出回应，她也觉得这肉沫茄子饭味道一般，分量还少，但外卖就是如此。
吃完饭，柳望月又躺在了沙发上，而她的脚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样，毫不客气地搁在了司天衣的大腿上。
司天衣无奈地轻叹一声，忍受了下来。
“冠名种魔物‘食魂’出现在Z-01区，该地区伤亡惨重，该冠名种魔物具有吸食灵力的特殊能力，精英灵力者正在进行追踪调查，并在第一时间对其处理....附近地区的住民请注意安全，及时避难。”
电视正在插播紧急新闻。
冠名种魔物是魔物中的特殊存在，它可能并不算强大，但一定非常棘手。
不过目前记录在案的冠名种魔物，基本都是力大砖飞的类型，有着恐怖的摧毁力，有的甚至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小镇。
司天衣想起她的姐姐就死于冠名种魔物之手，就联想到了自己家的状态，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了睡意。
也许是身体记住了这地方，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想要睡觉。
但还是不要睡为好。
这里固然比家中要令人安心，却也不是会久留的地方。
“这样等到结束了也轻松。”
柳望月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的确，她和柳望月的关系算不上稳固，她不来，或者柳望月突然没了兴致，那么这交易就会结束。
依照柳望月的性子，大概是不会再有多少接触的机会了。
到那时候她也不能再睡在这里。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身体避免对这个地方产生留恋。
司天衣对抗着深深的睡意，决定找个话题。
“我很好奇一件事。”
“说。”
“你跟云青竹到底什么关系？”
柳望月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拿着遥控器换台的手微微一滞。
“没什么关系。”她平静道。
“但她很在意你。”
“很多人都很在意我，不缺她一个，这证明不了什么。”
这话倒是真的。
柳望月虽然没有朋友，但本身样貌出众，实力也超群。
成绩...她没关注过榜单，可听其他同学的只言片语判断，似乎也极其优秀。
有钱、强、美、成绩优秀——只可惜性格方面....
“你似乎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柳望月眼睛微眯。
“我只是觉得人无完人这句话果真是真理。”
本以为柳望月会回击，但她却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
“不说点什么吗？”
柳望月以轻轻的一踹作为了回应。
“练习场那会，她跟你说了什么？”柳望月突然问。
“嗯？”
“那家伙。”
司天衣恍然，随口道：“没什么，叫我去学校后面，这也是我今天晚到的原因。”
柳望月坐起身，皱眉道：“叫你去学校后面干什么？”
“问话。”
“....问我跟你的关系？”
“对。”
柳望月饶有兴趣道：“你怎么说的？”
“算是朋友。”
柳望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矢口否认，说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司天衣郁闷道：“她看到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她信这种话？如果不说朋友的话，还能说什么？”
“雇主与被雇。”
“你认真的？”
“不。”
司天衣无奈地把视线瞥向一边。
柳望月用脚挤了挤司天衣的肚子，司天衣不耐烦地把它抓起，放到了茶几上，但下一秒，这不安分的脚又伸了过来。
“还有呢？”
“嗯？”
柳望月对这件事似乎尤为上心，说道：“她就只跟你说了这个？”
“就说了这些。”
柳望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去。
片刻时间过后，她轻轻咂嘴一声，喃喃道：“突然间又跑来做什么...”
司天衣耳朵一动，心道这俩果真有关系，尽管哪一方都否认这一点。这引起了她的兴趣和好奇心。
司天衣不死心地问道：“云青竹是怎样的人？”
“她？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你对她有所了解。”
柳望月一脸厌烦道：“没有。别问了。”
“但她是因为你才来找我的，我被你们的事情卷入了其中，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一点什么。”司天衣说道。
柳望月情绪又跌了一层，语气更低：“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理她，明白吗？”
强硬的态度和语气让司天衣略感不满。
“那我去试着问她好了。”
其实她不想问，但她还是这么说了。柳望月烧起来的情绪似乎也点燃了她的不快。
“我说了不用理。”
司天衣挑起眉头：“在没有做交易的时候，你可没有权力命令我做什么。”
“你要去找她？”柳望月脸色阴沉道。
“毕竟我被卷入其中了——”
话音未落，视野一阵变换，天花板和灯管映入眼中，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而她的头则撞在了半硬半软的沙发扶手上。
肩部压来的力道鲜明无比，腹部也有了柔软的压迫，她意识到自己被推倒了。
“柳——”
想要厉声唤出名字，但等待着她的却是视野的一片漆黑。
带着熟悉香气的靠枕正压在她脸上，呼吸虽不至于变得困难，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柳望月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撕拉”....某种撕扯声从上方传来。
司天衣抓住靠枕，气呼呼地把它丢到一边，这时她才明白这撕扯声来源于何处。
是胶带。
柳望月抓住司天衣的手，把胶带粘在她的手腕上。
“你干什么！？”
司天衣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柳望月的手腕，过强的力道让柳望月脸微微一抽，但司天衣无暇顾及弄疼了她的这件事。
“你放手。”司天衣厉声道。
柳望月没有照办。
她深吸一口气，竟直接用胶带缠住了她自己和司天衣的手。
司天衣吓得反射性拉回手，想要用蛮力扯开，但没能办到，反而把柳望月拽了过来。
纤瘦的身体撞在司天衣的身上，司天衣不禁闭上眼闷哼一声。
淡淡的花香、急促的气息....司天衣睁开眼，正好与柳望月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彼此间的距离短到差一点就能亲上。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反而让心跳嘈杂的跳动声更加明显。
一阵难以言喻的焦躁浮现于心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
“....放手，解开它。”司天衣别开脸。
但柳望月强硬地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脸推了回来，逼迫她视线再次相交。
司天衣此时惊然发觉，柳望月的眼里摇曳着既不安定，又像是火药般危险的光芒。
柳望月张开嘴，声音同微热的气息倒了出来。
“你不准去找她。”
“你没办法命令我。”司天衣声音干涩道。
柳望月把口袋里的钞票全都掏了出来，胡乱地按在司天衣的旁边。
即使不去看，也能知道这是一笔大钱。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准你去找云青竹！”
扑面而来的强烈感情让司天衣有些难以呼吸。
“只是现在是。”
柳望月脸色依旧阴沉，她说道：“我加钱，把你在校内的时间也卖给我。”
“我不要。”
“你......”
柳望月闭上眼，坐起身，接着拔出司天衣放在茶几边的佩剑，割开了胶带。
“回去。”她冷冷道。
司天衣心烦意乱，也是积了不少怨气。
柳望月过于任性的态度，再次刷新了她的印象。
她撕掉还黏着的胶带，揉着火辣辣的手腕，夺过自己的佩剑和剑鞘，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厅。
开门、关门....房屋内回归了寂静。
柳望月默默地看着手腕上断裂的胶带，心想司天衣大概真真正正地不会再来了吧，就如同在那之后的“她”一样。
房屋的一切再次变得沉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