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雨。”
“嗯?”束雨笑眯眯地回应。
司天衣看着自己那被挽着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道:“非得这样走路不可?”
“也不是,但又不是说有这个必须才会这么做,不是吗?”
束雨紧了紧手。压在手臂上的沉甸甸的柔软,让司天衣不知所措,面露尴尬之色。
虽说同为女性,却也不是说碰到这些部位就是毫无感觉的。
“这样不好走啊。”
“慢点走不就行了,今天你得陪我一整天,时间多着呢。”
司天衣吃惊道:“一整天!?”
她们可没有这样的约定。
“我记得我只是答应你要给你奖励。”司天衣对束雨的追加条件感到些许无奈。
束雨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是这样没错,但你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吧?还是说——你今天要去打工?”
“...这倒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司天衣用手拨弄着脸边的发丝,叹道:“但我想下午去接点委托,杀点魔物。”
“简单呀,下午我们一起去不就行了。”
司天衣嘴唇轻启,正要说声“但是”,束雨就用温和却又不容置疑的眼神,轻柔地封住了她的话语。
她想这个“但是”的确过于生分了。
“我想接一些比以前要危险的委托。”司天衣目光垂向腰边的佩剑。
“缺钱?”
“不...现在还好,打工攒了一笔钱,但我想也不能总是依赖于这份打工。”
就算今后还会和柳望月继续做着朋友交易,司天衣也不想完全依赖这朋友费。
到底还是得看自己。
所以哪怕要步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她也要做出行动来。
但这是她的决定,不能把束雨卷进来。
当然,想是这么想,实际上束雨要怎么做,她控制不住。
束雨展开扇子,扇着风微笑道:“要是我再次邀请你来我这边打工....我想你也不会答应的吧?”
“是这样没错,你挺懂的嘛。”
束雨幽怨道:“我当然懂,可是嘛,我真不觉得你要在意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她捏着扇子,轻轻敲了敲司天衣的口袋:“钱这种东西嘛,有就行,又不是做违法的勾当,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呢?”
“这就是心情上的问题了。”司天衣笑道。
束雨撇撇嘴,对司天衣的回答不甚满意。
如果司天衣来她这边,那她就可以....
“可惜啊。”
束雨说完,深深地长叹一口气。
“别唉声叹气的了。”
“谁让你不满足人家呢?唉,我一心想要和你一起,你却一心拒绝我,我怎能不叹气,怎能不忧伤呢?”
束雨扇子掩脸,捏着声音哭唧唧地说着,像是要用声音和情感,捏造出哭得梨花带雨的感觉。
表现出来却很故作模样。
记得有记载说过,妖狐就喜欢对男人玩这一套,还往往能骗到人。
束雨有时候就挺像这所谓的妖狐的。
但司天衣可不会被骗,她知道自家朋友的德性,扇子后面铁定是一张笑吟吟的脸。她可不会被耍。
“茄子。”她拉长声音道。
果然,束雨合起了扇子,露出可爱的笑容来。
“茄子——哎?哎!你居然骗我!你这小狐狸精。”束雨气哼哼地敲了敲司天衣的脑袋。
司天衣一手拨开,无奈道:“狐狸精不是用来形容这种事的吧?”
“哼,反正我觉得你比真狐狸精还要像狐狸精。”
兴许是想到了谁,束雨的表情充满了幽幽的怨气。
司天衣倒是摸不着头脑,束雨这谜语般的话,只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哪里是了。”
“不信你去找只狐狸看看,来个官方评定。”
“哪有狐狸给我看?”
“野外。”
司天衣笑道:“又遇不到。好了,我们去那边逛逛吧,我想顺便买点东西。”
街道人来人往,而其中有一家店正挂着手写的横幅——“清仓大甩卖,全场价8折起”,门口聚集了不少大妈。
它所卖的,正是司天衣所求的日用品。
“你要买什么?”
司天衣罗列道:“纸巾、毛巾、水瓶....其他的再看一看。”
“我可以借你。”
“啊?这不用借吧?”
束雨微笑道:“有什么不好。”
“我不要。”
“天衣你太生分啦。”
这哪里是生不生分的问题?
司天衣和束雨在店内被各种大妈挤来挤去,喇叭声和人群的吵杂声吵得她们微微皱眉。
好在司天衣最后还是找到了自己中意的商品。
“去结账吧,这里太吵了,我耳朵那叫一个难受。”束雨揉了揉耳朵,焉了似的有气无力道。
“我也差不多....嗯?”
路过新的货架时,司天衣的目光被上面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嗯?你想买厨具?”束雨好奇道。
炒锅、锅铲、菜刀、筷子勺子....上面摆着的挂着的,都是厨具,品质看起来还过得去,主要是价格比较便宜。
“不是,看看而已。”
司天衣拿起调料瓶。
柳望月家的厨房空空如也。她莫名想起了这件事。如果把这些东西都买了,放到厨房里,至少好看不少。
但她一个人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全都带过去,太多了。
要是柳望月也一起来倒还好....
司天衣回过神,摇摇头。
不对不对,怎么又想到那个女人了。别想了。
她放下调料瓶,说道:“走吧,结账——”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原价只需100块钱的锅,现在只卖80块钱!80块钱!统统八折起,速到速得!”
司天衣按着耳朵,叹道:“真的好吵。”
.........
.........
“这是束雨你的份。”
晚上,结束了委托和魔物狩猎的司天衣,抹了抹脸上的尘土。
她摸出10块5块的天恒币,数清楚了就平分给了束雨。
束雨其实不怎么想收,但不收的话司天衣定然是过意不去的。
“嗯,辛苦了。”
司天衣笑道:“你也是。”
“等等哦。”
束雨拿出一条手帕,施以简单的水法术,打湿了手帕,就抹掉了司天衣脸上和脖子上的脏污。
司天衣微妙道:“你把我当小孩呢?”
“这倒没有,不过我不想看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束雨轻声道。
司天衣胸口泛起一阵暖意,她微笑道:“也只有你会看见了。”
束雨回以笑容。
“不过活在这世上或多或少都会狼狈一点的。”司天衣又说。
“哲学大师。”
“我要是哲学大师也不至于要去跟魔物厮杀了。”
告别束雨,司天衣又去附近的书店看了会书,等到书店关门了,才慢步走回家。
进入玄关,客厅传来了熟悉的念经声。
司天衣无视这道声音,走上楼梯,但刚走没几个台阶,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17岁。”
司天衣警惕地转过身,身形消瘦的母亲正站在她的眼前,阴影遮蔽了她的上身,表情看不真切。
“司明她17岁....”
司明是她姐姐的名字,死的时候是17岁,和现在的她差一岁。
“17岁....”
母亲嘟哝着,摇摇晃晃地走了。
莫名其妙。
司天衣没有松懈下来,而是快步回到房间,锁上。
她解开马尾,倒在床上,疲惫带来的沉重,几乎要把她压进床里。
灵力方面虽然消耗得快,但恢复得也快,这方面没有问题。
主要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
今天她和束雨去了更加危险的地方,与更具威胁性的魔物进行了战斗,精神和身体一直紧绷着。
稍微松懈下来就差点被睡意拽入深渊。
但她明白,在这里她就算睡得着,也一定睡不舒服,睡不好。
这地方就是这样。
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床边,这银色的柔光让她眼前浮现了柳望月的面孔。
她感受着身下的床,又想起自己睡过两次的沙发。
那张沙发并不算很柔软,但却带着淡雅的花香,能轻抚着她的头,引导她沉入梦乡。
司天衣困倦地眨了眨眼,抓过枕头,放在头下。
压下去的感觉并不好,太过柔软了,没有丝毫的温度。
也没有那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