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在星降的理解中,是在一个随机事件中达到小概率的好结果。单纯只是遇到小概率事件的话,并不能算是幸运。
比如,走在路上平白无故被闪电劈了,这肯定算不上幸运。
那星降是个“幸运”的人吗?这当然毫无疑问,在祈这位“奇迹化身”的关照下,她向来都是幸运事件中的受益者。
然而,此时的星降却即将经历“被星落砸脸”这般一等一的倒霉事。
拔腿而逃……她那小短腿又跑不掉!
就算二级星落再费拉不堪,给一小段马路挖个坑也依然轻轻松松。再怎么说这都已经是有热武器威力的东西,砸人身上……不得让人青一块紫一块啊?
看着向自己飞驰过来、并在眼前不断“膨胀”的灿金色繁星,星降只能大呼救命。
令星降气不打一处的是,祈唯独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星降也来不及去埋怨对方,她只能尽可能地向远处逃脱,而那枚“星落”此时此刻与她们已经仅有咫尺之距。
按理来说,“灾难”其实会在下个呼吸之前发生。
可是,等星降跑出好远后,气喘吁吁的她才注意到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安然无恙。
而那枚闪烁着的“星落”也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棒球大小的微弱光晕,它正安静地悬浮在星降稍稍抬头就能看见的低空——似乎是感应到星降已经停下步伐,这团淡金色的光晕开始缓缓沉降,如同下落的木棉絮一般,轻飘飘地接近地面上的星降。
几乎完全凭借本能,星降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它接住。
出现在掌心的,并非温度或者任何物体所带来的实感——仿佛它真的仅仅只是一团虚幻的光,星降仅仅只是暂时将它收拢在手中。
“这是……”
目睹到眼前超出常理的景象,星降依旧有些呆滞。
“星落。”
祈给出的解释相当简单。
然而,星降显然无法接受这种解释——就算是鸡蛋从天上落下来都能把人砸出问题,更别提蕴含有庞大星能的“星落”。
“二级星落……有这么弱?”
一二级星落在这个世界上常有发生,就像是雨雪这种常见的气象一般。
但在那么多小规模星落中,星降还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情况。
“因为星降很幸运,遇见了‘万中无一’的、撞到地上都不会展开的星落。”
祈似笑非笑,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而说出的解释却有点难以让星降信服。
所谓“展开”,其实就是将内部能量释放出来的一个说法——在这种情况下,换成“爆炸”也能简单粗暴地表达相似的含义。
“那它还会炸么。”
虽然表面上还在平静地询问着手中光晕的安全性,但此时的星降已经做好了将它扔出去的准备。
然而祈只是耸耸肩。
“谁知道呢。”
这番回复让星降只想把手中的光团扔到这名“不负责任”的少女的脸上。
在勉强将这种冲动压制下去后,星降觉得就这样一直用手捧着也不是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打算在将手中的光团放到地面之后就逃之夭夭。
然而察觉到这名蓝发小萝莉动作的祈却冷不丁地再次开口。
“虽然星降你现在用手拢着它没事,但它接触到地面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祈现在完全就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就算事态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严重,星降肯定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于是她就只能哭笑不得地维持着现在这种拿又不敢拿,放又不敢放的状态。
就在这样僵持许久后,这名蓝发小萝莉已经被追寻星落踪迹而来的铅秋市守护者们围在中间。
那些守护者距离她大约有十几二十米远,本来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星落,然而出现在眼中的并非星落坠地之后的狼藉景象——只有一名注意到他们靠近而投来无措视线的蓝发萝莉。
很快,便有眼尖的守护者注意到这名女孩手中捧着一团淡金色星辉。
只要稍加思考,就能联想到那就是刚刚的星落。
可即便是常年接触星落灾害的守护者,遇见这种情况也只有懵圈的份。
什么时候星落这种不稳定物能老老实实呆在普通人手中了?
由于星落的特殊性质,无论是劫停亦或保存都颇为困难,守护者这个群体面对星落灾害能做的往往只有处理好烂摊子,防止损失进一步扩大……
而眼前这种情况,他们真的闻所未闻。
此时一名女性守护者率先打破僵局,她从外围向着星降走去,同时出言安抚。
“小妹妹,不用太慌张,这枚星落现在看样子十分稳定。一般星落在爆发前会急剧变亮,但它已经变得暗淡,估计已经没有多少星能了。”
“我们是守护者,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将它交给我们,我们会妥善处理这枚星落。”
终于见到有比祈那个欠收拾的家伙更靠谱的小姐姐,星降也自然没有多少犹豫,将自己拿着的“烫手山芋”朝走近的守护者递去。
然而,星降的手却是空的。
原先那团安静的“星落”已经不见踪影。
“星……星落,星落好像进到她身体里了!”
呆在外围的守护者中有人惊呼。
后知后觉的星降才想起刚刚自己的手心中出现过一抹暖意——就像是被午后的光线照到一般。
那枚星落确实在星降准备将它交出去时,悄悄没入了这名蓝发女孩的皮肤。
审视完自己的双手,星降缓缓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守护者,而见到对方那凝重无比的表情后,蓝发女孩只得默默将“我会不会死”这句话缩回嗓子中。
她还听见附近已经有人在为她拨打急救电话。
……
二级星落所蕴含的能量如果不严谨地换算成葡萄糖,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换而言之,一个人如果能把星落当饭吃,可能一辈子都不需要摄取别的能量了。
而就算不能把星落当饭吃,这句话也依然成立,不同的只是这“一辈子”可能稍微短点。
而四舍五入“吃”了一枚星落的星降小姐,此时正在等待着自己的检查报告出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比较难受。”
在将星降送到医院后,先前的那名守护者少女并没有离开,而是被留下作为看护。
真要说的话,星降现在确实不太舒服——但这只是她没睡够有些发困。
于是星降只是轻轻摇头。
接着,守护者少女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拨号界面切出,“你记得爸爸妈妈的号码吗?我们需要联系一下他们。”
星降本来想简单地说“自己不记得”,但在沉默一小会后,她却微微低下头,“不用了,你联系不上他们的。”
“这是什么意思?”守护者少女不禁皱眉。
“毕竟我自己都联系不到他们——真要说的话,我甚至连他们什么样子都不太想的起来。”
星降几乎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记忆。
她仅仅只是在潜意识中知道“他们确实存在”,但对方的样貌、声音,自己与他们相处的记忆,都像是电视在粗糙墙面上投下的光影,模糊不清。
“怎么会有这种事……那别的亲属呢?”
守护者少女流露出意外的情绪,却很快退去,紧随其后的则是惋惜。
“我一直一个人生活。”
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星降十分平静。对于她而言,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她的身边其实也一直有一位“亲人”的陪伴。
看见星降这样一副样子,守护者少女不禁沉默了一会,就在她正欲开口说话时,另一个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
声音来自一名走到她们面前的医护人员。
“星降小朋友是吗?你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