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天轮包厢飞速上升的短暂时间里,星降忍不住来到落地的玻璃窗边,打量着外界乐园的景色。
也许是因为整座摩天轮都被“回光”影响的原因,映入窗中的都是这座游乐园过去的景象。
天空纯净如洗,游人熙熙攘攘。
无论是星降经历的“现实”还是眼前回光带来的画面,这座游乐园一直是这个样子,星降不太能想象出它被荒废下来后会是什么样子。
再过一小会,她就可以带着夕歌取得天空之上的那枚星星,而相比于自己没有出现的“过去”,这座游乐园将经历的未来一定遭遇了一点改变。
不过这些改变不会成为“现实”。
回光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时间回溯”,在它的效果结束后,由回光“制造”出的一切都会消散如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星降只是亲眼见到、并且亲身参与到了这些旧日的光影之中,并不会对未来造成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想到这里,星降不禁瞄了瞄一边安静坐在座位上的夕歌。
虽然现在的她们一起在城市守护者前当了彻头彻尾的“非法分子”,其实已经可以被衡量为“同伴”这样的关系,然而当回光领域结束后,星降就不得不再回到现实,面对那名嚷嚷着要把她捉走的陌生版夕歌……
星降其实依然有点在意夕歌口中“祈姐姐”的事情。
等回到现实之后,她就更难从少女的口中了解这些了——而且也很难再有重新变得较为熟络的机会。
现在的星降敢于跟着夕歌,依然还是因为她认为在回光领域做的选择其实没有长远的意义。等真的回到现实,星降觉得自己还是不会为了一点“过去的故事”,做下“跟着夕歌去到神秘非法星能者组织”这样的决定。
等交还那枚星落,她与这名少女的交集也许就告一段落了。
虽然这并不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星降心中总有一点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失落”。
等星降留意到时间流逝后,正以高速运行的摩天轮几乎与此同时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差不多了,星降你先留在包厢里面吧。”
夕歌确认摩天轮已经停稳后,来到包厢紧闭的门便,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将手掌放在玻璃窗上的星降。
很显然,这名少女打算钻出包厢去取那枚星落了。
只不过,即使包厢已经到了摩天轮的高点,怎么离开包厢爬到摩天轮的钢制轨道顶端,依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真要说的话,来到这个高度后,联想到她们即将离开包厢去到钢轨顶端、稍微低下头就能看到无比遥远的地面,星降不自觉地有些腿脚发软。
不过,在包厢刚刚停下来时,夕歌就已经开口提议让星降继续呆在包厢里面。
“唔,我也要去。”
星降在内心短暂挣扎后,依然硬着头皮决定跟着夕歌。
然而,这名蓝发女孩写在脸上的“不安”显然逃不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自然也包括近在面前的夕歌。
“就算星降也是星能者,但是摔下去的话……”
虽然夕歌并没有明确拒绝星降的意图,但在见到星降的表现之后,仍然建议星降留在包厢内。
“我可以用传送门把我们铺上去。”
星降紧接着说。
在短暂停顿之后,这名蓝发女孩再次开口:“要是我真不小心掉下去了,可以让夕歌用回光把摔成肉饼的我还原。”
夕歌在听见星降“用传送门垫脚”的提议后已经点头表示认同,然而,当星降说出后一句话时,这名银发少女面庞上的平静出现了些许裂纹。
夕歌忍不住发出了“噗嗤”的笑声,随着这抹笑意又转变为了轻微的“苦笑”。
“虽然用回光‘静止’一个人很简单,但……做到复原是很困难的。”
“因为人是很复杂很复杂的,不仅包括身体本身,还有思维记忆等等……再加上具有的星能,要顾及的变化实在太多了,里面还有好多都是弄不明白的东西。”
“用回光复原一个过去的人,这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呢。”
最后一句话,夕歌虽然面对着星降开口,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星降记得夕歌的一个“理想”是让全世界静止在过去。
这件事的困难也许超出了星降最开始听见时对它的预估。
不光是作用范围要扩展到“整个世界”这样夸张的程度,而且就和夕歌刚刚所说,“还原出过去的人”,是一件极端困难的事情。
默不作声一小会后,星降忍不住向夕歌发问。
“那,夕歌有……想要‘复原’的人吗。”
而夕歌的回答显得不假思索:“有。”
见到夕歌这样的反应,星降其实有点忍不住想要发问“那个人会是谁”,不过还在她因为“这个问题是否有些越界”而犹豫时,她再次听见了夕歌的声音。
“有很多吧。”
“虽然我们之中的大部分现在也还有机会见面,但我总是觉得过去那个样子最好。”
听着夕歌的这些话,星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夕歌最想‘复原’的人,会是谁呢。”
少女歪了歪脑袋,而她回答的话仿佛未经过思考便从口中说出。
“祈姐姐?”
片刻后,少女的声音短暂停顿了一下。夕歌像是在回想着什么,而下一句出口的话变得轻飘飘了许多。
“而且,那时候的大家都很喜欢祈姐姐。”
……
此时此刻,被星降关在“传送门阵列”中的几名守护者已经尝试将脚下的地板挖穿,然而在地面之下,他们依然见到了传送门形成的“光幕”。
这些神奇的“幕墙”切断了他们和外界所有的联系,甚至借助同调协议的星能传输链路都早已断开。
因此,在这一长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机会看见外界的景象。
而如果有哪个人能站在他们此时的位置、又能毫无阻碍地看见摩天轮那一边的景象的话,会看见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踏着灿金色的阶梯登上了钢制轨道的顶端。
先前的那枚星落也已经在那个位置静静漂浮许久,此时此刻,终于被那两名女孩子的其中一位笼入手中。
“真的不要我分你一点吗,从天上直接下来的星能,呼唤过这一次就要再等很久。”
“没事。”
星降只是简短地拒绝手捧星落的夕歌。
现在的星降可不能伸手去碰这一枚星星——要不然星落的能量会毫无悬念地钻进她的体内,星降可不想和目睹“星星消失了”的夕歌大眼瞪小眼。
现在的她只要再见过这枚星落一次,便可以在以后用回光复原出同样的一枚。因此她并不需要真的去“获得”眼前的它。
见到蓝发女孩拒绝后,夕歌也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而是安心用手拢着星落,开始耐心地将其中磅礴的能量导入体内。
而随着星落逐渐被这名少女吸收,星降眼前沉入“黑夜”的世界与此同时骤然变得明亮。
在星降反应过来之前,光的海洋就已经在“星空之眼”中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