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现在差不多。”
星降微微仰着脑袋,注视着身边将视线躲开的祈——在听见祈的回答这个之后,不知为何,她本能地对这名金发少女话语的真实性产生了疑惑。
并不是因为星降不信任祈,而是祈在说这句话时的表现,显然并不像是在描述一个“事实”,更像是为了避开什么不情愿说的话,而尝试编织出“安慰”的话语一般。
但星降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和祈说“自己并不相信”。
蓝发女孩小步走上前,来到与祈和落地窗距离相同的位置。
思索一小会后,她不禁对身边的少女小声开口:“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我醒过来以前’和祈相处的记忆……祈那个时候会很难过吗?”
星降难以想象自己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哪怕那些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或许无关紧要。不过,和不记得那些事情的她相比,祈却依然保有那些久远的回忆。
不管那个时候的她们是否和祈说的一样——“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但单单从星降“在某一天突然变成白纸一样的存在”这一件事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因此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她不知道那时的祈是什么样的心情。
星降也不太敢去想象。
换作星降自己,如果忽然间,作为她唯一家人的祈并不再记得自己,这大概就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之一。
不过,出乎星降意料的是,在她的那个问题出口后,本来已经面露为难神色的祈却像是突然转变了心情——这名金发少女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想要故意装出“责怪”的表现,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床铺上捡起一只软绵绵的枕头糊到星降脸上一般。
“太笨了。”
这是祈对星降说的话。
“什么嘛!”
星降倒是有一点委屈,为了防止祈突然拿出枕头敲她脑袋,这名蓝发女孩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头顶。
不过在这之后,星降只听见祈浅浅叹出一口气。
“总之……你不用太在意‘自己不记得’这件事。”
金发少女在说出这句话后,仿佛是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够准确,再次斟酌了一番。
“我是说,星降你不需要因为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就有太多的心理压力。我并不会因为这件那么遥远的事……感到伤心。”
“可祈这么说,我反而更在意了。”
星降稍稍有些不服气。
“所以我说你太笨了。”
“祈才是笨蛋。”
见到星降快要变成一只圆滚滚的河豚,祈忍不住笑笑,向后退去两步来躲开身边的这名女孩。
“现在已经四点了,星降小姐不要忘记自己还没吃过午饭——要不然就得长不高了。”
祈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也不知是否是为了将原先的话题引开。
“好。”
星降其实心知肚明“自己可能长不高了”,但还是出声应允金发少女。
……
来到海边的第一天,星降在各式的海鲜餐厅外兜兜转转,但很长时间也没有拿定主意“应该去哪家”。
事实上,由于星降很少有机会将水产品囊括在自己的食谱里面,在提到“海鲜”的时候,她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憧憬……甚至可以说有微妙的抵触。
在路过一家熟悉的金黄色“W”标记的快餐店时,星降差点就开口对身边的祈说“要不今天还是吃麦当当吧”,但想到这样的选择太过奇怪,于是只好作罢。
不过……
当女孩顶着大太阳和身边的少女走在商业街上时,原本明亮的世界却稍稍暗淡了下来——星降紧接着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大片阴沉的云飘到了天空正中。
星降很快就感受到有细微的雨丝落在了她的面庞上。
意识到突然下雨后,蓝发女孩本能般地向自己刚刚经过、距离算不上远的麦当当小跑过去,试图寻找一点雨天中的庇护。
“……”
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麦当当后,星降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会,随后便索性放下仅存的矜持,不动声色地在手机上点好一份带薯条的套餐。
“本来等下还想在海边玩的……怎么忽然下雨了哦。”
一边下意识地将吸管嚼扁,星降一边有些郁闷地向祈开口。
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此时世界已经完全灰暗了下来。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最初的细雨就已经拥有倾盆之势。
“说不定你吃完东西,雨就停了呢。”
面对星降的牢骚,祈瞄了一眼窗外的雨幕,很快再次将视线落在享用着“午餐”的星降身上。
星降起初对少女的这句话不以为然,结果,当她将汉堡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拍拍手后再次看向窗外时,刚刚的大雨真的已经不见踪影。
“该去买泳衣了!”
走出麦当当后,祈很快就将星降的下一步计划说出。
“不用祈提醒啦。”
总觉得有一点被当成健忘症患者的感觉。
“但我觉得这样有参与感一点欸。”
祈眨眨眼睛,显得有些无辜。
见状,星降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这样的话,干脆不去泼这名乐在其中的少女的凉水才好。
当星降终于到一家出售游泳相关装备的店铺时,星降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泳衣,一时间又犯了难。
当然,星降现在的犹豫倒不是因为“选择困难症”,只是当这名蓝发女孩真的开始仔细想象自己穿着这些泳衣的模样后,思绪一时间被“很难为情”这样的心情所占据。
“放心啦,海滩上人这么多,没人有空看你的。”
少女看见星降的面庞已经泛起微红,于是出言安慰道。
“也别想太多,别人才不会在意你呢。”
虽然星降知道祈在安慰自己,而且这样的劝说其实十分在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星降总觉得这番话好像让人有点伤心……
最后,在祈的建议下,星降买了一身白色系的泳衣——相比于之前她在学校穿的款式,眼前的这一套或许露出的肌肤要有些多……
在产生什么想象之前,女孩就把泳衣收了起来,不再去看它,转而开始端详墙上挂着的泳圈。比起漫长的选泳衣的过程,这一次她很快就相中了一款明黄色的鸭子泳圈。
采购完成之后,女孩兴致勃勃地拿着鸭子泳圈和那身泳衣到店员那结账,而最后的消费金额在二百八十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