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追溯一段遥远的记忆，名为祈的少女轻轻合眸，声音十分轻缓。
“所以……祈亲眼见过当时的景象，是么?”
捕捉到少女话语的含义，星降忍不住抬头，注视眼前的金发少女。
短暂的沉默过后，像是无意地躲开星降的视线，祈略微转身，看向楼群间隐约可见的天空。
“是哦。”
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
祈转回目光，面上带着浅浅微笑——但在星降看来，却没有多少笑意可言。
得到答复的蓝发女孩不禁开始“得寸进尺”。
“那……在那个时候，祈究竟看见了什么景象呢?”
星降说着，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祈犹犹豫豫的神情——女孩立刻就嗅到这其中的不寻常气息，主动向祈靠近半步，“咄咄逼人”一样目视眼前这名少女。
像是感受到星降的执拗，原本有些不愿言语的祈最终还是松口。
“……那个时候，星辰像是倾在黑色毛毯上的沙砾般遍布夜空，灿金色的线条像是不断分流的河川，生长为巨网，拉扯与牵连每一粒可以触碰的星辰，将彼此距离拉近，嵌入构造而出的秩序轨道。”
星降听的有些入神——在这仿佛宇宙被重新构建的想象中，星降无意间捕捉到一个十分熟悉的概念。
连接“宇宙”的“金色线条”。
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原初星线”无非就是这样的东西……
也就是说，祈很有可能亲眼见过原初星线。
星降不禁想起前不久她向祈询问原初星线下落的时候……但那时，祈分明对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概念，甚至少有地表现出慌乱。
星降弄不明白。
能够将星辰距离拉近、创建出彼此秩序的“原初星线”，听起来就像是无形的“引力”。
星降不常接触引力这个概念，在不算短暂的学生生涯中，她对此留有的最深印象，来源于某节课的瞬间——她在走神时间的空隙中，无意间听老师提到过“蓝星因为有着过于强大的‘引力’，人类一直没找到飞向太空的方法”。
“可是星空这么危险，为什么我们要主动飞上去呢?”
那时有同学不假思索地向老师提出异议——自然没有得到合理回复，老师只是尴尬地笑笑、摆摆手和那位同学说以后再聊。
星降那时只是缩在教室角落的边缘女孩，她将这番话听在耳中，不以为然，却也没出声反驳——和班上主流的想法不同，她一直觉得头顶的星空很神秘、很美丽。
而现在，尽管她很少尝试，但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登上那些对任何人来说都十分遥远的“星星”。
将思绪再度拉回“引力”二字，星降上次听见它们，是在系星者的口中。
那时，南部网络的系星者亲口和星降说，因为星降拥有的星能过于庞大，如果让她的“星之种”接入同调网络，星降自身的庞大“引力”会让原有的秩序悉数崩塌。
当然，系星者口中的“引力”，想想也仅仅只是比喻而已。
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星降自然被祈察觉到有些愣神。
“小星降在想什么?”
祈的声音拉回了星降的注意力。蓝发女孩本来下意识地要将“原初星线”几个字脱口而出，但想起上次祈的反应，星降不禁犹豫一瞬。
“我在想……”
短暂迟疑后，女孩再次微微张开嘴唇。
“我在想，星星会掉下来的原因……会不会是蓝星的引力太强了。”
听见这样一番话，祈先是一愣，表情很快恢复到先前的样子。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因为，如果说以前很遥远的星星是因为引力被拉近的……要是距离过近，不就撞在一起了么?”
“说不定在其它星星眼中，蓝星也许相当庞大呢，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星星坠向蓝星……”
也不管自己的想法在祈耳中会显得多么笨，星降鼓起勇气说着，目光落在祈的身上。
而不出星降意料的是，听见这番话的祈噗嗤一笑，接着浅浅移开目光。
“说的就像蓝星是宇宙中心一样呢。”
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但被祈调侃，星降还是忍不住开口澄清。
“不一样啦!”
星降本来想继续解释什么，但听见祈接下来说的话后，便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过，小星降说的也没错。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最为愿意注视的世界，就是这里……”
仿佛意味深长的话语——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星降也注意到，眼前少女的目光正安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