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起画蛾眉 弄妆梳洗迟

作者:温侯爷 更新时间:2023/7/23 20:49:32 字数:4120

直到李自成凯旋,紫蝉才试着去相信红芸离开的事实。但女人好像总让人伤心不完,回过头来看到一言不发陪在他身边的琉璃,又觉得亏待了她,试探着想通过眼神读出琉璃的想法,却发现了她眼神里充满了担心和关切。

“不去追她吗?”琉璃见紫蝉缓过神来,这样问道。

“没有用了。”紫蝉虽是想说些让琉璃高兴的话,但实在是身心俱疲,舌头已经不听使唤。

“男人怎么能随便放弃呢,这还是那个大言不惭说要娶我的紫蝉吗?”琉璃给他打气道。

“你,你怎么……”

琉璃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好生迟钝?心爱的人伤心难过,我当然也会跟着伤心难过呀。那个女人是你的心结,若是这样放着不解开,怕是一辈子你都要念念不忘了,我可不想你在我床上还念叨着别的女人名字。”

听得这话,紫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琉璃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后少见地露出几分羞涩,低着头说道:

“还有,无论你到哪里,去见什么人,我都会一直跟着你,陪在你身边的。”

紫蝉揉了揉她的头,看着眼前这只乖巧的小猫,心下也释然了许多。

人这一辈子啊,本来能做到的事情就很少,若不试着放下,怎能让心灵得到片刻安宁?

继续出征,大顺军顺势占领了陕西全省,兵锋正盛,东进攻破山西,京城便指日可待了。

李自成并没有怎么样紫蝉,因为他还打着以后的算盘:打天下易,坐天下难。等日后得了大明的天下,他便要用紫金禅和猫妖这两样东西统治天下,历史上那些为民着想的贤臣明君,哪一个不是操碎了心到最后郁郁而终?只要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就不用担心百姓造反。从农民起义发家的他深刻地感受到,明军本是训练有素,只是因为数量在农民军面前处于绝对劣势,导致战场上节节败退。一个王朝的军队,本身需要庞大的财政支出,治国上稍有不慎,国库不够充盈,就会导致军队战斗力下降,就会难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进而导致决策上的被动。倘若自己进京后有了紫金禅和猫妖,这两样物什不会因为缺银子就少了应有的威力,也就不用担心王朝覆灭。虽然想法有些极端,但也许史上那些王朝正是因为不敢极端地去想并放手一搏,才不能国祚永存,李自成这样想到。

紫蝉收拾坏心情再度启程也不单纯的是因为琉璃温柔的安慰,从大势上看,李自成必定是要夺得京城,而红芸没能遂了心愿,眼下也只得回京城六扇门复命,如此看来,很有可能在京城和红芸再度相遇,到了那时,江山换了姓氏,天下换了新面目,他和红芸自然也会有新的因缘。

就在鏖战中原之际,紫蝉从江湖上听得重大消息:昔日血洗京城武林门派的女杀手红芸将赴居庸关,京城内各门派也将倾巢而出报这血海深仇。紫蝉不知红芸为何要暴露要去居庸关的行踪,也不知她为何要去居庸关。大顺军尚未攻克太原,不知何时才能抵达北京的门户居庸关,紫蝉经上次潼关一事眼下也不好擅自离队,思来想去,只有慎沧浪能解这个围,上次大沙漠一遭,他了解到慎沧浪和梅锁情有不浅的关系,而这个梅锁情又是北方武林盟主,想必可以利用这层关系遏止各门派的行动,虽然紫蝉不是强要别人报恩的那种人,但这种情况下,只得拜托一下慎沧浪了。慎沧浪虽在西北荒漠,较紫蝉还要离京城远些,但无战事牵累,且位于沙漠边缘的绿洲上,甚至一日功夫就能越上黄土高原到达陕西,飞鸽传书知会他后,快的话一个多月能赶到京城,希望来得及阻止这场复仇。

白鸽抖落掉一身的沙尘,已停在了慎沧浪的窗台上。慎沧浪读过信笺后,收拾过行李带上兜兜就出发了,这是救命恩人的请求,不敢怠慢。而了解过紫蝉的为人,相信他不是随意求人办事的性格,此番请求,定是万分火急,于是快马加鞭,竟是一个月赶到了京城。

再入京城便觉繁华似锦,街巷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管已是亡国之际,却不能削减一分帝都的烟火盛景。路上经过很多好吃的店铺,兜兜知道此行事况紧急,没有停下来要这要那,倒是看得慎沧浪一阵心疼,柔声说道:

“真是委屈你了,把这事情办妥后回来带你吃个遍!”

兜兜捂嘴一笑,把手交给了慎沧浪。

本不想从六扇门的那条大道经过,但离梅锁情的住所最近的道路就会路过这里,慎沧浪拉紧了兜兜的手,径直地走了过去。忽然听得身后一声哥哥,慎沧浪疑惑地看了一眼兜兜,确定不是她叫的后,转过身去,一个黑衣小女孩和一名东瀛武士打扮的男人站在六扇门的门槛上正注视着他。

“不记得我了吗,哥哥?”黑衣小女孩问道。慎沧浪仔细一瞧,这不是云朵儿吗?只是原来的两个小辫子不见了,柔顺的黑发放了下来,自然地垂到肩膀,额前也多了齐眉的刘海,看起来就像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眼角清浅的描红不知为谁而画,竟多了几分女人的姿色。最主要的是她那原本蒙尘的双眼,现如今却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是谁让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慎沧浪不禁打量起一旁的那名东瀛武士,一时间忘了回云朵儿的话。

“我是从东瀛渡海而来的小西阳太,请多指教。”小西阳太见慎沧浪打量着他,便介绍起自己。

“哦哦,我是慎沧浪。不知阁下来大明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原因是想找你。”小西阳太说道。

“是吗?东瀛武士远涉重洋找我还真是稀奇呢,不过我现在有件要事,今日怕是要弗了你的好意了。”慎沧浪漫不经心地说道。

“沧浪君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找我就行,我就在六扇门等着你。”小西阳太说道。

一路小跑赶到梅锁情的宅邸,叩过门进去沿着青石阶移步厅堂,抬头一望,正中的胡床上梅锁情斜卧着,手里夹着一支长烟管,百无聊赖地吞吐着烟云缭绕,慵懒地扭了扭身子,任由台阶下一脸宠溺的梅染尘玩弄着她香魂蚀骨的玉足,见慎沧浪进来,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悠悠地说道:

“是你啊,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有一事相求。”慎沧浪说道。

“也是,要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的话,你也不会想起有我这么个人。”梅锁情懒懒地摸了摸师妹的头,“说吧,什么事?”

“听说京城武林门派要去居庸关杀红芸报仇,你能不能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劝阻他们?”慎沧浪单刀直入地说道,还以为梅锁情是之前那个倾慕他的梅锁情,一定会豪爽地答应他。

“哦?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梅锁情忽然来了点兴致。

“我的救命恩人求我救她一命。”慎沧浪说道。

“所以你就来求我?”梅锁情问道。

“我想你应该会帮我这个忙的。”慎沧浪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我为什么要帮你?”梅锁情懒懒地问道。

梅锁情确实没有帮他的义务,可今天的梅锁情好似变了个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快意恩仇的女侠客了,只上次一别,再见就落得如此模样,是对心爱的男人彻底死心了吗?这样对她也好,只是现在如果不卖点以往的交情,这个忙大概她是不肯帮的。

“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你不肯帮我一次吗?”慎沧浪竟是用几分羸弱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似是想博得梅锁情的同情。

“以前的交情?你是帮我杀了人还是劫了票?”梅锁情问道。

“你……不肯念及我们的旧情吗?”慎沧浪继续示弱地说道。

“旧情?你我是同枕过鸳鸯还是共戏过春水?如果是你一厢情愿的话我倒是宽宏大量不跟你去计较,不过你要硬说我对你有什么情思的话可真是冤枉人了。是吧,染尘?”梅锁情笑盈盈地说道。

“这不是真正的你,梅锁情,你是有什么苦衷吗?”慎沧浪问道。

“没有啊,我只不过喜欢的是我的小师妹罢了,不是你。”梅锁情又柔情似蜜地摸了摸小师妹的头。

梅染尘对上慎沧浪的眼睛,马上躲闪开来,往师姐身上挪了挪。慎沧浪眉头一紧,向梅染尘质问道:

“你对梅锁情做了什么?”

没等梅染尘回答,梅锁情不紧不慢地抢道:

“跟她没有关系,我可人的小师妹来之前我就已经开始过这种慵懒的生活了,不过只是你认为,我看的话,自己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啊。你不会觉得颜面有损而恼羞成怒了吧?”

“在女人面前尤其是你面前,我不会在意颜面什么的。”慎沧浪真诚地说道。

“哟,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花言巧语呀!”梅锁情戏谑道。

“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慎沧浪叹了一口气。

“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梅锁情懒懒地反问道。

慎沧浪一时哑口无言。

梅染尘已经为师姐换了好几次烟叶,吐出的烟圈熏着慎沧浪的眼睛,呛着梅锁情的心。

知道已不能再期待什么,梅锁情放下了烟管,开始说起正事:

“你觉得即便我是武林盟主能拦得住他们的灭门之仇吗?”

“这……至少可以缓一缓。”慎沧浪说道。

“缓到什么时候?”梅锁情问道。

慎沧浪就把紫蝉的事说了,想着如果让京城武林门派缓到紫蝉随大顺军到达居庸关的时候,也许能保住红芸的性命。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了。”梅锁情说道。

“此话怎讲?”慎沧浪问道。

“你可知红芸将赴居庸关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吗?”梅锁情反问道。

“怎么传出的?”慎沧浪接道。

“据我所知,是骆养性故意泄露出来的。”梅锁情合上了双眼,似乎疲于这些朝堂和江湖的尔虞我诈。吸了口烟,接着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咱们和六扇门联手那次吗,那天六扇门六个柱门只有一个人不在场,你猜猜那人是谁?”

“红芸?”

“你猜的没错。红芸是骆养性的王牌杀手,也是六扇门的柱门,因为经常外出做任务,所以六扇门衙邸里常年不见她的踪影,被她血洗的京城武林门派虽是一直想报仇,但一直因为红芸居无定所而难以遂愿,这次得知确切消息后,必将倾巢而出,京城门派繁多,门下弟子不计其数,此番若去了居庸关,意味着什么?”梅锁情叙道。

“难道是……”

“一支人皆可将的军队。”梅锁情挑了挑慵眉,“自陕西的孙传庭被杀后,明军几乎再无可靠的力量阻挡李自成,这消息就是骆养性想借京城武林门派之手抵挡李自成而泄露出来的,为了让这消息可信并重新燃起京城门派的仇恨,骆养性甚至私下派人传出天启年间你和京城门派在边关被朝廷算计那档子事是华山派弟子虚寒和六扇门相互勾结的,现在虚寒已经被乱刀分尸了,接下来就是红芸了。开始你说想让我缓一缓他们的行动,但按照这个思路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当下京城各个城关都处于警戒状态,不允许随意出入,骆养性定会在李自成打到居庸关之日才会找机会把京城门派弟子放进城关,如果早放进去让他们把仇报了,心愿既遂,哪还有在居庸关停留的理由,只有在关破当日放他们进去,才能让两拨人厮杀起来,起到御敌的作用。”

“如此说来,倒是人事已尽,听由天命。”慎沧浪叹惋道。

梅锁情用手指头去拨弄小师妹的鼻尖,惹得绯红一片,见慎沧浪不说话也就自顾自地接着嘬她那长烟管了。

“没想到你如此冰雪聪明,把这其中局看得这么清楚。”慎沧浪临走前感慨道。

“女人放下了某些东西,自然就变得聪明了。”梅锁情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师姐吗,梅染尘?慎沧浪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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