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洗头吗,新开的洗头房呦。”
“洗什么头。”
“大爷有什么头?”
“手指头,脚趾头,还有大光头和小……”
晚上的汴江城素来没有宵禁一说。
闻见街上鼎沸人声,也该知道哪里最热闹。
倘若有人问秦九经秦大公子有没有见过龙,答案肯定是见过,翠微楼里的一条龙。
没错。
历经九世轮回,最终功成圆满。
姑且不谈那些曲折经历,只待一个时机便可直上九霄,无敌一世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推测过,今生的年代距离第九世死去,约摸过了四、五百年的光景。
环境变化之大,早已物是人非,宝物、友人、系统皆已不在。
不过纵然此生一无所有,就算不当什么汴江城首富、炎州第一富商、太阿朝第一首善的大儿子,凭借前九世的记忆亦能独领风骚。
然既生在富贵中,有福不享,脑子多少带点问题。
回家的大路上。
秦九经在一众狐朋狗友的簇拥下来到家门前,路上还扬言下次一定他们请客。
实际上这群汴江城的“二世祖”里面,也就秦九经兜里有钱,他们加在一起凑不齐一桌菜。
“秦兄,哥几个今儿喝尽兴了,别的不说,这汴江城地界随便使唤我,保证随叫随到。”
“还有!今天太晚了,得回了, 不然我爹非得打断我一条腿。”
“那个消息我告诉你了,只告诉你一个人!别的不说,就咱哥几个的资质,不选你当徒弟,我第一个带头砸了他们清微宗的大门!”
“行了,不送,咱知道回家的路。”
目送三两人离去,他们沿着大路摇摇晃晃的走远。
反观秦九经缓缓收敛了满眼的醉意与玩世不恭,倒不是嫌弃,遇见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全逢场作戏而已。
夜深人静。
清风习习。
秦九经正欲转身进门,忽闻身后轻巧的步履声,先是一缕淡薄的冷香飘过来……
那人徐徐走近。
“小弟?”
四周静悄无人,偶然响起一句温柔。
此女着一袭玄色长裙,风髻露鬓,眼含春水。
肌肤细润如玉,唇不点而赤,仿佛养在春闺里的含苞骨朵,淋过雨更显娇嫩。
尤鬓角的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颇干练似的,凭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带着绝尘的气息。
“嗯?谁喊我。”
随着当街的大声质疑,秦九经眼前一亮。
当即转换的醉态可谓逼真,趔趄着转身望向来者,秦九经的眼神迷离非常,精明早已不复。
秦沐澜眸似柔和婉转,见到这样的秦九经,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前,不管不顾的将他拦在胸前谨防跌倒。
“满身酒气,怎么喝这么多,讨打么。”秦沐澜语气略凶,心里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秦九经高着的,饶是秦沐澜生的格外高挑,此刻在秦九经的肆意倚靠之下也显得更为曼妙纤细了。
“我道谁呢,原来是我姐……哈哈,确实喝多了。”
秦沐澜感受着腰上的环抱和打在肩窝的吐息,面色沾染的红润转瞬即逝。
又担心秦九经喝多了站不稳,搀扶他的双臂只有抱的更紧,任凭他稳稳支撑。
“还有脸笑。”秦沐澜蹙眉道,“说过多少次,不能喝这么多,等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姐真香,身材真好。”
“夸我也没用,这顿罚你逃不了。”
……
“父亲。”
“经儿睡下了?”
“喝完酒跟个小孩子一样,哄了很久。”
“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要到馆里对账,回来还要照顾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将来他要是不娶你,我打断他的腿。”
“义父别这么说,小弟胸有丘壑,不愿轻易示人罢了。我能代替干娘看着他,此生便已知足。”
夜已至深。
整座府邸除了轮班巡逻的侍卫,其余人等已经全部闭灯睡下了。
秦顶天四下里张望无人,遂敲响了秦九经的房门,得到应允方推门而入。
初一入内,熏香扑面。
但见月下窗棱,少许尘埃在四方的幽暗里飘荡,秦九经穿了件寝衣靠在床头,双目明亮的完全不像醉酒。
卧房响起了秦顶天的呼气。
“怎么不说话,非要让我叫你一声哥?”
秦九经抬眼道:“别了,折寿。”
“再不知道你的酒量,七个老头喝不住你,也就那姑娘心甘情愿的信你,长点儿心吧。”
“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她跑不了。”
秦顶天哧的笑出了声,很快恢复了正色。
谁人都说秦家嫡子是为纨绔,整日不学无术只知花天酒地,然则非也,只道这群人目光短浅。
想秦家的买卖能有今天的强盛,焕发第二度春天,靠的是各种珍惜奇物。
香水、香皂一应俱全,一经问世迅速风靡,曾几何时谁人不带一块水果味的香皂都不好意思出门,逢水必洗手几乎成了礼仪。
而这些东西,皆出自秦九经之手。
即有真才实学傍身,所以他平时的放纵也就分外可爱了,家里人清楚他的品行即可。
“有消息了?”秦顶天问道。
“两日后,清微宗的青莲剑仙游访至炎州,此行确为收徒,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要我做什么。”
“派人携厚礼直接找过去,就说汴江城秦家有一天才,烦请仙子屈尊指教。”
秦顶天不禁鄙夷,“经儿,送礼好说,可你这睁眼说瞎话,人家未必信呐,毕竟你这跳脱的名声一时半会儿也洗不白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藏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待我进了清微宗有了靠山,那就是真正的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的确该藏,近十几年的秦家风头正盛,不可能被人容忍生意、人才两开花。
这一点秦顶天认了。
但是说实话,从小就找人为秦九经测验资质,无一例外得到平平无奇的结果。
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好端端的偏要进要求最严的清微宗,只偶然听他说还要找什么墓碑。
算了。
无所谓。
随他疯吧,二十四岁之前能成亲生孩子就行。
秦顶天应道:“行吧,那我这就备货,咱老秦家送礼,只送贵的不要对的,纵然高高在上的清微宗也给他压弯了脖子。”
“姜还是老的辣。”
“瞧好吧,没有钱办不来的事,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都发愁怎么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