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酒足饭饱，“百步穿杨”开始了。
使者嘴里数了百步，独自站到湖边凉亭，随手理着衣衫裤脚，拿过一个橙黄橘子架在了头顶。
四周惊诧不已，议论纷纷。
“这是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大少爷会射箭么，别再出人命了。”
“这么远，怎么可能射中，我就不信死物的羽箭也能被钱收买。”
午后风和日丽。
树下清风徐徐。
秦九经挽一张大弓，向远方招手道：“使者大人，要不然还是换个人吧，你这样我心里没底，我以前只射过兔子。”
“劳烦大少爷把我当成兔子，尽管往头上招呼。”
秦九经劝阻无果，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无奈摇头，像在说他自己愿意，无论如何不关我事。
的确，这里是秦府，号称天下第三的商会，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珍宝应该有几样。
如此万一不小心爆了使者的头，不至于死的太凄惨，至少能坚持到清微宗的人过来澄清事实。
“那我开始了。”
“尽管射。”
“来了。”
言毕。
屏息以待。
完全不给在场之人准备的心绪，搭箭、拉弓一气呵成，直指百步外的人影。
咻——
听得到破风穿刺的惊悚刺耳。
羽箭已然正中目标，半截箭头扎进了使者身后的木柱，橘子早已崩散的找不见了踪影。
周遭正为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而震惊，没有缓过神来，忽然响起了使者的高声叫好，不断的拍掌。
“好箭！好杀气，好眼神。”使者双目有神，喝道，“大少爷锐意勃发，凶狠无匹，气不外露，当真千年的不世大才，杀人灭口的好手。”
秦九经不以为意，反而全身放松，笑道：“哪里，使者高抬了，贪玩斗狠从小就是这套，都熟悉了。”
简单客气了，足够了。
第三个条件索性直接给了。
让秦九经在三天之内铸造一把兵器，长短不论、样式不论，过期不候。
这次再无言外之意需要仔细揣度，锻造就是锻造，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
……
“嗯？”
质疑出声。
秦九经老远就看见秦顶天在跟秦沐澜说些什么，然后秦沐澜带着意外认真的面色离开。
“喂，背着我干嘛呢。”
秦顶天恍然，嘘道：“怎么走路没声呢，吓我一跳。”
“问你呢。”
“有事商量，结果还行。”
“又准备使唤她去做什么。”
秦顶天咂嘴道：“那是我女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跑腿的了。”
“不是么。”
秦家大女儿秦沐澜，秦顶天认到手边的义女。
早年由大夫人秦林氏领进家门，大概三岁左右，夫妻二人视若己出。
汴江城内无人不识她的身份。
第二年，秦林氏才诞下长子秦九经。
收养恩情大过天，后因秦林氏的病故，秦沐澜将所有感情倾注到了秦九经身上，两人感情出奇的要好。
“唉，行吧行吧，你早晚要知道。清微宗临近东海，遗世独立，刚巧那边有咱家新进驻的招牌，各方面都不稳定，趁着你此去清微宗的机会，我想让她过去镇一镇场子，顺便照顾你。”
“就这。”
秦顶天挤着眼睛说道：“我以为你不想让人跟着。”
“长姐如母，我情愿当个妈宝。”
秦顶天摇着头，“你要的铁矿已经送铺子里了，找了个师傅帮衬，你抽空赶紧过去。”
“知道了。”
……
喝茶趁早。
打铁趁热。
三天内锻造一把兵器，长兵肯定不行，重兵也肯定不行，最终选择了最省时的铸剑。
一把镶了通体宝石的四尺长剑，一把在日光照耀下会闪瞎眼睛的绝世好剑。
完成以后才被告知，这是清微宗新人弟子历来的传统，带一样随身兵刃，待到来年出师再取回，跟宝贵与否无关。
寓意功成名就有来有回，同时也是一种往昔、今昔的实力比较，能够看出提升了多少。
使者检验过了成品，给了五日后出发清微宗的答复。
饶秦顶天财大气粗惯了，看了秦九经的杰作也不禁眼皮直跳，随身带着这玩意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有钱是吧。
“你确定要带这东西上清微宗？”
秦九经说道：“你以为这是剑？我说它不是剑，这是秦家商会的门脸，是宣传质量、工艺、造型这些全品类买卖的鉴赏宣传，懂不懂女性消费主力的含金量。”
此言一出，唬住了秦顶天。
秦沐澜认真观摩了这把满镶嵌的剑，镌刻一流、熔铸一流、淬火一流，称得上上流工艺。
但用剑之人无需学会铸剑，又该怎样吸引人前来仔细观赏？
各种闪耀的宝石便发挥了作用，没有女人不会被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
且它对称的设计就像少妇圆润光滑的屁股，男人看了也会无法自拔。
“真是他说的这样？”秦顶天问道。
秦沐澜苦笑不语，能不能宣传招牌还不好说，迄今谁家做生意靠的都是实物口碑。
秦九经爽快的一步上前，开口道：“你就放一百个心，这世上没有比清微宗这样的老牌势力更好的代言人，我用一把剑，为你的新门店保驾护航。”
“你要是真能办到，东海那边以后的所有分会我都不管了，给你姐自立门户。”
“老家伙，一口唾沫一个钉，反悔是……”
不及秦九经囫囵说出来，腰窝挨了秦沐澜一记重击，到嘴边的话全给咽了回去。
秦沐澜先一步说道：“小弟年幼，口无遮拦，父亲大人勿怪。不日后出发东海，我先带小弟准备东西去了。”
有时管教小子，当姐的总比父母更有威慑力。
古今学者皆对此津津乐道、研究颇深，到头来还是众说纷纭，各家观点不一。
另一处。
宅院地处僻静。
杨姓使者淡然自若的跨进门洞，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驻足，显得恭敬有礼。
“尊者大人，秦家小子颇有城府，具体藏了多少东西暂不明晰，总之人品没问题。”
“另一个呢。”
“禀尊者，许家许灵薇虽身具绝世剑骨、傲气通天，但许家毕竟跟天女宫存在不浅的牵扯，将来不一定会为我宗所用，倒不如秦九经底子的干净，这小子只爱钱。”
一时无声。
复而又来。
“秦九经直接带去灵韵池，本尊亲自调教，若许灵薇仍执意入宗，便让她参加半月后的招新大典，能拜入谁的门下，看她的造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