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全欲全能的神

作者:怒九不要再摸鱼啦 更新时间:2023/7/9 14:55:33 字数:5287

今日的晚宴与往常别无二致,重复着重复着,把一天重复无数次。

这样的夜晚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安娜逼问着自己。

欲图改变的躁动转变为恒久的哀痛。

这是来自内心无法拒绝的抗拒。

是无法违逆的,曾埋藏于内心的真实诉求。

如今,安娜已经没有再隐藏自己想法的必要。

只因这一无法彻底解明的疑滤,正在规则中逐步,开始分崩离析。

她能看见,看见埋藏在他们心底的深渊。

在宴会中逐渐庞大...庞大到现阶段无人可以满足,无人可以限制的地步。

不过,神说「何物都有迎接“终末”的资格。」

但在达到神指向的终局前,想必会先一步被他人的欲求所吞噬。

或是在自己无尽膨胀的欲望中溺亡殆尽,尸骨无存!

安娜可不想就这样,死在她瞧不起的手段之下。

况且,在宴会餐饮中施加的魔法,意图是那么的明显,手段又是如此地拙劣。

看着“尊贵”的他们极力地克制欲望,像个小偷一般时不时去吃一两口的模样,安娜颇感悲哀。

行使被赋予的权利本身无可批判,若是就连权利的正当性也被加以框架束缚,在其之上附加多余的条例,这本质是对“正当性”的一种剥夺,是赤裸的压榨。

而在这种体制中陷入两难挣扎的,正是当下所谓的“贵族”。

不上不下,恰好处于中间的———贵族。

毕竟,就算是在食物紧缺的寒冬,从墓穴中爬出的食尸鬼吞咽食物时,都没有这群“贵族”来的“不修边幅”。

那些华丽外表的食品中富含着可耻的上瘾性。

但藏匿在食品中的魔力极其怪异,是目前的安娜无法解构的存在。

它会将食客的欲望拔高,直到再也无法以人类的姿态去满足。

这或许不是她见过的最为卑劣的手段,但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为恶毒的权术。

在护栏处俯视着诸位的安娜如此想到,转头走向了阳台。

宫殿的阳台是少有的清净处,但即便不用去应对烦杂的宴会,远处的天气却也没那么让人喜欢。

黑云一浪一浪地推进,像浑身流脓的尸骸,抓住了安娜的心脏。

安娜扶着阳台的大理石护栏,扼制住了想要逃离这次宴会的想法。

或是不喜欢沉溺欲望的氛围,或是讨厌自欺欺人的愚众。

但这都不是安娜想要离开宴会的主要原因。

她干瘪的肚腩发出“咕~”的一声,道明了自己离开宴会真正的原因。

照往常来讲,安娜在参加宴会之前,就应该在房间内饱腹

但是今天,来送餐的“朋友”们竟不约而同地一齐失踪。

以至于现在安娜腹中所剩的,还是自己从厨房中寻觅而来的动物内脏。

安娜疑惑于自身能力的疏落,但问题也在疑惑中产生。

诺这种事她是第一次做,发生这种低级的错误也就罢了。

喝下魔药数周后的现在,在自身已经完全掌握了魔药的现在,却发生了这种问题。

这说明什么?

安娜不再去看远处令人揪心的黑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二楼的构造弯曲扭斜,不想被人目睹自己回房的安娜,选了一条僻静的道路。

途经的房间虽多,但因足够远而几乎无人会主动选择在晚上经过此处。

安娜已走过多次,但主要的原因在于,这是唯一一个难有人光顾的偏僻处。

她不畏黑暗,幽冥,即使是肮脏如食尸鬼般的怪物,她也能无动于衷。

却唯独不敢向人性奢求些什么。

走廊宽长,却通往不了天堂,内心绚丽,却难寻一桩安逸。

见证,见证着枝条的枯萎,罗兰的凋零,友伴的离去。

那是,只属于安娜的苦痛,无人可以说道,无人可以谅解。

漫步,悄然来到门前,一个连月光都打不着的地。

这里,与一字排开的房门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这可埋藏着,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藏。

门内,传出了厚重,而富有质感的声音,“别想跟我搞你们欺民瞒重的那一套,臭婆娘”,静默之后,似是骂的不过瘾,又补了一句,“老子不信教!”

他在跟谁说话?这是安娜的第一个疑问,接着,是第二个疑问,怎样的人能惹得这样一位伟大的骑士去将脏话脱口而出?

“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德里安”,传出的妖媚之声挑逗着安娜全身的神经,她的脑中此后只剩下了她的声音。

想拥有她,想控制她!想改变她......安娜瞳孔失神,心中唯一留下的念想也开始变得极端。

但安娜没有打开房门,她知道。

自己现在产生的所有独一的欲想,都不是她自己的。

即使这被勾起的空穴来风的欲望,只是一众缺口中“情绪化”的产物。

而勾起这一欲望的人此时正在门内,与自己想要得到的“宝藏”共处一室。

但是,她懂得怎么掩饰自己强如钉锤的欲望,而产生在刚才一瞬的所谓的“欲望”。

只不过是自己人生中不足挂齿的那一小部分,微不足道。

臃肿的欲望被剔除,安娜重回冷静,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她的心情变得安宁,变得从未如此得平静,就像反射着星河的没有波澜的湖面。

这是什么感受?这是安娜从未体验过的转折,她感受得到。

自己体内发生了可人的改变,间接影响了自己的思想!既然如此,那渗透的又是谁的权柄?

牧师教授过,在神秘如影随形的世界中,保有一份怀疑是必要的,它能在很多时候保住自己的利益,甚至于救下你的性命。

安娜学习的帝王术并不少,可以说,怀疑已经是扎入她生命的不可去除的特质。

失去了“怀疑”,她,也就不再是她。

没等安娜敲响房门,在这无可避藏的长廊,古雅的木门先被展开。

她想好了面对未知女性的措辞,却没有想到,来到自己面前的竟是他。

“怎么?殿下的癖好是偷听别人讲话?”,他手肘靠着门框,左手插在睡服中,微微弯下脑袋,距离安娜的面庞只有咫尺。

看得出来,他才“大汗淋漓”地战斗过一场。

汗液如同雨露般在她的面前下坠,或是划过对方精壮的脖颈,顺着锁骨而下。

他依旧那么不修边幅,即使是在国王唯一的子嗣面前。

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骄傲倒是他区别于其他贵族的一大特质。

不过,安娜并不介意。

这种洒脱,这种特立独行,安娜总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对方似是感到自身行为的无趣,主动收回了宽阔的额头,敞开大门,做出了一个“请进”的身姿。

让开的门路呈现在安娜的面前,摆放在正中的,是空无一物的梳妆台。

不,一个连镜子都没有的梳妆台,只能,且仅能被称之为“桌子”,即使它的布局与自己的房间一样。

原本挂满油画的地方被摆上了各式的器具,这些中有很多是修筑房屋,修补城墙的石匠,制作工具的铁匠,木匠才会用到的工具。

这不像是一个骑士会储备的,更像一个全能的天才会同时涉猎的领域,是多维的,如蛛网般的界地。

再往下看去,安娜闻到了一股子难以描述的腥臭味,乱成一团的衣物已经被撕碎得不成模样,但还能看得出地上那日红的内衣,和已经无力回天的脏渍。

正当安娜打算去散散这如阴沟中的尸臭时,她突然发现一个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没有窗户......

转过头看向一脸无事的男子,靠着门框的他即使远远地被注视着,也还是如初见那般充满痞气。

他的身上充满着如神秘生物样的奇特感,而这正是安娜目前所存的对他的唯一情感。

自感托付无望,安娜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蹲下来,将被撕成破烂的衣服开始整理。

这是内衣,这是女式外套,这是充满尸臭味的内衬,还有......尸臭?

“你在房间里藏了尸体?”

“殿下,你要是再拿我这个老头子的岁数打趣,这里可就不欢迎你了。”

“闻不到?”,安娜小声咕囊,随即反应了过来,不是男子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嗅觉得到了超出常理的加强!

薰香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气体散布开来,但它做不到在非密闭的空间中还能存在如此长的时间,并不被他人察觉!

况且还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做到!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是触及魔法不可知领域的,安娜完全无法理解的程度的手段。

但至少,她还知道有危险。

这也是魔药带来的增益效果?安娜不敢妄下定论,挥手把杵在门口的男子招呼了过来。

“现在能闻到吗?”

男子见殿下反复提及这件事后,也多少听出了些不对劲。

德里安弯下腰来看着对方,目视着黑影中,专一神色下的脸庞。

直到她的面目,与记忆中稚气的孩童重合,他沉寂许久的内心竟被这齐马蓝的瞳孔牵动了......

他记得在很久以前,自己也像现在这样看过一个姑娘的侧脸。

而她也有着在田野间,太阳的余晖下美丽动人的齐马蓝瞳孔,和一头如太阳般耀眼的金黄色及腰长发。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殿下”, 德里安直起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只吃草的小兔子,“即便是您。”

安娜站起身来,恰好与德里安半蹲的视线相平齐,眼神中充满坚毅地回道,“骑士,我能直呼你的名讳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德里安的眼中划过了异样的神色。

至于是否能直呼名字的问题,他并未正面作答。

但安娜的心思已不在其上,重要的是,现在该如何破局。

橘黄的灯下,回忆与学识在暧昧的氛围中相交辉映。

能让衣物散发出腐烂尸臭的咒术,在安娜的脑海中并不少。

但这更加让她确定的一点是,让衣物散发出恶臭绝对不是对方的真实目的。

而是隐藏在其之后的,如密室困境般的谜题。

那么,女人的答案是......杀了我?

跳脱的思维丝毫不影响安娜的思考速度。

在食尸鬼阴暗腐臭的洞穴中,她就已经用过与此极其相似的一招。

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她活了下来。

“德里安”,安娜直呼他的名讳,那来自乡间的,在其语境下代表着大地的名字。

安娜双掌托起他的下巴,透过棕灰色的瞳孔,她仿佛能窥见德里安纯粹的灵魂,“我需要你无条件的信任。”

在这一系列的激进行为下,他不但没有任何的反抗,反而让对方任意摆布自己。

“要信守承诺哦”,安娜弯头一笑,指向了身后的墙面。

“打碎它。”

仿佛头发被人轻轻撩拨而过,安娜眼中暖黄的灯光变得支离破碎。

代替它撒落在自己脚边的,是如麻风病人惨白的月光。

那光线照不到的地,正是身处他身后木然的自己,被裹挟笼罩着的……自己。

他如巨石庞大无比的背脊,就是这世间最为骇人的铭牌。

被这副背影遮盖的一瞬间,安娜知道,自己可以将一切托付给他。

即使,这会让她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她相信。

相信拥有了他,这世间,将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了。

“对......扔出去!”,尽管面目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安娜的心中已是踏入了失控的边缘。

以至于在她缓慢将头扭向德里安时,才记起来自己刚才的目的,于是又补上了一句,“还有你身上的衣物也是!”

她现在已经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语,是否会为对方造成理解上的困难。

因为她相信,如果是他,也只有他会不计一切地去了解自己。

空穴来风的信任?不,不是的,安娜可以操控生物,操纵人类,却唯独欺骗不了自己。

在独自面对怪物的时候,她既不会像小孩妇女样因无能躲起来瑟瑟发抖,也不会像战士勇者样去靠蛮力无畏冲锋。

她是她,是安娜,是王国唯一的殿下,是能独自从食尸鬼巢穴中走出的冷漠之人。

有些事只有她能做,别无他法。

她会去操纵怪物,而这,正是她能做到的。

正因她想,所以能够。

地上零碎的衣物像是闹市中的人群,被风带向了刺眼的月光。

穿过孔洞的它们飘散在空中,化为尘埃,消隐于世。

安娜踏入月光,将身躯沐入其中。

她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态。

伴随着一阵热浪的迎面吹拂。

她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该闭上双眼。

于是,安娜开始等待。

直到她齐马蓝的瞳孔映射出冲天的污泥。

被人掀上天际的沼水没入黑云,可以预料到的是,这将点缀出一场充满腥气的雨夜。

安娜跨出一步,连同松弛的面部,都显现在了月光之下。

她安详地闭上眼睛。

准备好了被沼水来个浸染全身的洗礼。

之后怎么办?这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她只需要尽可能得去满足自己的所求,得到她想得到的就好。

啪达...啪嗒......

淅淅沥沥的雨点刮过厚实的墙壁,发出矛戳击金属的闷响。

即使在转变为利刃的顷刻,也带着沉重而无规则的号角声。

臆想中的雨点并未扑击到安娜的身上

她知道,为自己挡住雨点的是谁。

在“忒休斯”,除了他,还有谁有如他这般强大的臂膀?

安娜抱了上去,浸入他胸膛中的污泥。

刹那,鼻腔中传来残肢的腥味和枯叶的腐味。

感触着传自脊背的厚实重量,即便是如刀刃薄利的雨水,也不能动摇这具身躯的丝毫。

聆听着来自头发摩擦的声音,感受着德里安抚过自己脸庞的轻柔。

他用那大过自己半个脑袋的巨手,像猫般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安娜身上的脏渍。

“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他似是不经意间地问出,用着安娜早已预料到的角度发问。

“等你回来,伟大的骑士。”

安娜没有说谎,她确实在等待着对方,等待德里安来回应自己期盼。

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或是掌握,或是操纵。

那些安娜引以为豪的把戏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依赖至今的生存守则也根本不适用于他。

到底要怎么去对付他?

安娜迫切地寻找着答案。

直到,答案自己走到了面前。

“你看见了吗?”,安娜挣脱束缚,窜入雨中。

“………”,德里安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淋淌在雨中。

冬季的雨刺骨,严寒,吸啜着人们的髓,一阵吹熄,刮剔着本就空洞无感的骨肉,吹熄了烛火,吹灭了明灯。

她踏在破损的墙洞边缘,站上能够与德里安平视的高度。

“卑劣,正不断流淌进他们本就被世俗污浊了的灵魂,把所剩无几的美好蚕食殆尽。

“被裹挟的他们,正被肆意妄为地改造着,逐步成为改造者所期望的模样”。

安娜指着下方的大理石墙,正向窗外漫溢出鲜红的景色。

是光?还是倒影......?

“德里安,告诉你吧”,她摇了摇头,任凭身上被雨点剐蹭,“我不需要保护。”

瘦弱身躯由内而外传来的,是直击耳膜的心跳声,攥紧脏器的刻骨铭心的警告。

她是被人圈养的孩子,是被人抛弃又拾回的棋子。

不平凡的出身?皇室贵族的头衔?她都不需要。

那些徒有其表的外物限制着自己的根,在枝叶旁肆意张扬地生长。

安娜唾弃那些人强加于己的希望。

因为她不是工具,不是他们用来实现自己野心的机器!

她是一个拥有着独立思想,向往着自由未来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能做到的,我同样可以。

“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好!”

他移开视线,拒绝与安娜传递而来的目光碰撞

他逃避了…………逃避着我的请求。

但自己此刻的坚决岂容他的无视!

“向我献上你的忠诚,德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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