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黑雾在山林中弥漫,而小镇却安详又宁静,李掌柜搬着凳子坐在酒楼门口,望着山林,和身边的丰满村姑喇着家常。
教书的年轻先生在木屋中备着案,时不时望向手边被油纸包起的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料理这难得一见的美食。
另一边王大爷和镇里有名的柳寡妇正聚在一起,年老风趣的大爷时不时逗的美丽村姑咯咯直笑。
柴火房露天大院里,一众大汉劈着柴,聊着什么时候才能大口吃肉。
镇子里的荟荟众生就这样按照自己的规律,做着本该做的事情,平凡而有趣的活着。
在被土墙围起的内房位置,其中一栋由纯黑坚石打造而成的双层小楼中,灰袍老人站在一青年身边,淡淡的开口:“大哥,人都进去了。”
灰袍老人正是自称镇长的人,此时从他脸上看不出尊严或是慈祥,只是一脸平淡的望向窗外,看不出悲喜。
青年头发呈赤色,一身黑色劲装显得人霸气外露,鼓起的太阳穴,撑起的衣物显出本人是个练家子。
赤发男子点了点头,随后望向窗外。
“四弟,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老人不假思索,回道:“四百八十七年了。”
赤发男子望向老人,看着他两鬓斑白的苍老容颜。
“四百八十七啊,怪不得,怪不得。”
他低下眸子,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也老了,老的快死了。”
灰发老人淡然一笑,安慰着:
“人固有一死,能在死前做戏幕的见证者,能看见大哥你脱离牢笼的模样,我不亏。”
男子摇头,否认道:“你不会死的,若是最后只剩我一人了,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灰发老人笑而不语。
赤发男子见状不在多言,转头问了问他另一件事:
“鼎芒哪玩去了,禁了他足,想必又耐不住性子惹是生非了吧。”
老人也是露出疑惑的神情。
“昨夜我接待皇储,并无余力去注意芒儿,但是今天他只是呆在家中,哪也没去,我也有些疑惑。”
男子颔首,点了点头道:“若是长大了也好,省点心,实在不行便把他关起来,最近不要让他露头了。”
老人笑着道:“芒儿虽然自傲了些,但天赋还算是不错,要不要与外面的那些知会一声,将芒儿也放进去享一番机遇?”
就在男子沉吟,面露思索之色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传来,黑发少年鼎芒兴致冲冲的端着一盘烤肉跑了上来。
“父亲,四叔!快来吃点东西!这可是我做的!”
老人与青年面面相觑,最终由老人开口:
“芒儿,你这是?”
鼎芒一脸兴奋,看起来对自己做的事情很是满意。
“这可是我自己弄来的肉,然后凭借我超高的天赋,一晚上就学会了!快来试试我给你们做的的菜!父亲大人!四叔!”
听着此言,老人露出了叹息,青年则是压住心中的慰籍,装出一副有些发怒的模样。
老人叹了口气,轻轻的问朝鼎芒问了句:
“芒儿,你是与外围的人接触了是吗。”
鼎芒忽然局促起来,骄傲的小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就见了一下,而且是半夜,对方连我长什么样子可能都没看见。”
老人沉吟,随即问起对方的模样,身份。
鼎芒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是外房平日去打猎的孤儿少年。
鼎芒的父亲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去感应着什么,很快他便睁开眼,开口道:“这事不用在意了,那小孩今日进了山林,而且颇为深入,身为普通人在其中凶多吉少,应该是出不来了,只是——”
青年话锋一转,语气凌厉起来,带着训斥:“你擅自破坏规矩,与外围人接触,而且练气四层都未达到,你竟然还有心思玩乐。”
鼎芒亮着的眼睛逐渐暗淡下来,将餐盘放到一边,低头应了一声便转身退去了。
“那孩儿便去修炼了。”
待他走后,赤发男子幽幽叹了一声:“那村外的禁制便对他解开吧,我们终究护不了他一辈子,只是警告一下山林里那批人,出手教训可以,若是我的芒儿在山林里出了三长两短!”
男子身上猛然爆出一股凶煞之气。
“那纵使撕破契约,我也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这些鼎芒不得而知,他那一张骄傲的小脸闷成苦瓜,有些憋屈的在石砖街道上行走着。
与外面的富有人味的镇子不同,所谓的内房一副死寂的模样,少数存在建筑都已烙灰,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不知道的怕是以为这是座死镇。
生着闷气的鼎芒不由得想起那么卖肉的少年,都是因为他自己才被训的,而且一个外面的贱民居然敢砸自己,越想越气,从来没受过委屈的黑发少年愤愤的把仇恨全洒在无辜少年的身上。
不行,他要让那个家伙好看!
全然不长教训的傲气少年忘记了父亲的训诫,偷偷的便望镇外遛去。
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的林平安还在山林里一步一步的小心往里摸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踏进林子后,世界好像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而且还变得愈发黑暗,从前熟悉的林子也仿佛活过来一般移动了位置,到处都是蜿蜒扭曲的树木,看的林平安头皮发麻。
也许早些退去才是明智之举,在林平安纠结之时,他的目光又望向了口袋,在那正安静的躺着一块白色石头,那与他心口带的石头不同,心口那块微暖,并且整体有除了白色,还有近半黑色螺旋线条缠绕。
而他口袋中那块微凉,拿在手中只感觉浑身惬意。
也就是口袋中的那块时刻刺痛着林平安的内心,让他把目光放向黑暗的山林,他有种感觉,他所渴望探求的一切事物都在这,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他只感觉自己应该这样做。
深呼一口气,调整好自身呼吸的频率,匕首反握在手中,身体弓起且微微绷紧,步伐放慢,轻巧但稳定的缓慢前行。
未曾见过的光景,无论怎么小心警惕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