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我应该知道的,我也确实知道。
卿白幼只是轻轻的看了那个少年两眼,便转头御剑飞出龙窟。
她知道少年只要还醒着,他就会坚定的追寻心中的目标,她知道少年只要走下去,就会来到她面前,她也知道,这与两世的轨迹严重的不符。
但能怎么办呢,她是人,不是仙人。
她也有着自己所渴望的事物,就算未来宛如深渊,就像罂粟一般,她无法抗拒。
心中的欲望蠢蠢欲动,她不敢再看那纯洁的少年。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呢,万一他没来呢,但她那已经扭曲的内心附在她的耳边,挠着她的心:“你看,你所期望的,他来了,一如既往。”
声音变得高亢、激昂:“这次要好好的将他握在掌心,对吧,谁都拿不走!”
心中的声响愈发强烈,在少女耳边震耳欲聋。
卿白幼只是听着,她动人的面容看不出情绪,良久之后淡淡的吐出。
“我不会失去他,他也只会是我的。”
那声音变得低沉、嘶吼:“不,你明白的,你太贪婪了,你只会害了他!”
痛苦的神色在少女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变得更加决然:“也许吧,我欠他太多,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
少年的脸庞在她心中一闪而过,那是一张褪去的稚嫩,英俊的、凌厉的脸颊,带着成熟与温柔,那是两世待为一如既往,为她付出一切的身影。
“他不会希望我变成那样,我也配不上他。”
那声音还在嘶吼,那是她心中,最为肮脏的欲望。
她有些乏了,最终的目标已经达成,那眼前的一场闹戏也该结束了。
十柄灵剑挥手间飘出,灵光熠熠、璀璨生辉,山洞被灵剑削豆腐般砍出一个直通天际的洞口,少女浮于空中,那十柄灵剑盘旋在少女身侧,灵力扩散的冷淡声线传到山林的所有角落。
“你们的位置我已全部知晓,想死的,呆着,想活的,就来试试杀了我。”
数道灵气暴动,灰雾搅动,一个个沾着血气的黑袍人浮出灰雾,或男或女,或老或幼,拢共七名黑袍人面色难看。
“卿仙子未免过于托大,还是说正派之人一如既往的瞧不起我等邪修啊,只怕是阴沟里翻船,年轻一带最有名的卿仙子,小心不要陨落在这荒郊野岭啊!”
卿白幼侧过脸,缕缕白丝被微风吹拂到脸上,配合着冷淡的气质,言语中带着些嘲笑:“七名筑基,两名中期,四名后期,一名圆满,是老的快死了,才敢打龙气的算盘吧。”
几名筑基黑袍人纷纷对视。
“她年纪不过十七,实战经验少,而且初入结丹罢了!莫要与她多呈口舌之快!结阵围杀!”
卿白幼看着眼前的小丑,这幕无趣的戏码是第三次上演了,若不是没有跳过剧情的选项,她是没那个心情再看一遍的。
眼前几只小丑结出了在她眼中很是粗糙的阵法,链接七人气息在加上远处献祭数千人的血阵加成,气息勉勉强强触碰到了结丹的边缘,这点实力的阵法放在第一世也是随手破开的程度。
一柄灵巧的三寸小剑从卿白幼掌心飞出,粉嫩的小口吐出冰凉的话语:“去吧,小白,都杀了。”
说完补了一句:“还有洞里的,黑色衣服的也都杀了。”
那七名筑基长老心脉不稳,听到如此鄙夷他们的话语一时间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怒火攻心,几名长老全力催动血气,化作无数骷髅,漆黑交杂血气的骷髅头惨叫着迎上那雀跃的小剑。
黑气消散,小剑毫发无损,感到疑惑的小剑甚至原地转了两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
疑惑不过一会,小剑忽然看见主人吩咐它要杀的人全部爆出气息,慌不择路的朝远处遁走,反应过来后小剑化作银色流光迅速追了上去。
邪派长老看的洞心骇目,几人联手的一击绝对有结丹威势,结果居然被随意打散!这绝对不是初入结丹能有的本领!这个消息!必须传回宗内!正派修士有妖孽出世!
即使拼了老命的远遁,最终速度还是不敌那流光小剑,空中的长老一个接一个的坠落进山林、尸首分离。
最后一名黑袍老人屏住呼吸,手中捏出字决,随即身体一阵膨胀,整个身体化作炸弹自爆,临死前目呲欲裂,拼着性命打出一道血痕飞向远方。
银白小剑被炸的灰头土脑,有些委屈的飞回卿白幼身边,结果卿白幼一指脚底,小剑又苦巴巴的去完成任务,绞杀闲杂邪派弟子去了。
好景又不长,小剑正杀的开心,看见了三个有着修为的黑袍男子,其中一个还骑着老虎,它兴致冲冲的正打算结果三人把老虎抢了,结果飞出来一个大拳头,一拳给它创了出去,硬生生的砸出了地底,挺直的飞出山脉。
这给小剑气的,挥着剑身就要回去拿自己的剑锋找人理论,结果它看见那个拿大拳头创了自己的赤发男子已经站在了龙窟山巅,抬头仰望着自己的主人。
赤发青年拳头之上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他叹了口气望着空着仿佛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女,开口道:“虽然修为确是初入结丹,但着一手神识蕴剑恐怕只有当今剑宗宗主才能与之媲美,剑已蕴出灵智,剑道也颇具雏形,着实是后生可畏,虽我被困山林许久,但当今年轻一代,剑道之中,你必然位于巅峰。”
卿白幼微微颔首,对于与她同境界的老人,她还是愿意给予一丝尊重的,最重要的是,根据对方的选择,他们并不一定是敌人。
她不嗜杀。
恭维完了,赤发男子便引入正题,低吟片刻开口道:“我们一族是数百年前,被鼎国皇室封印于此的一族,同时还封印了我等的繁衍能力。如今以数百年,我族人丁消落,到了如今只剩我一家三口,而那契约便与这龙脉一体。”
说完他转向山脚洞口,不悲不喜道:“我族也算为国驻守边疆数百年,当今的皇子殿下,可否恕我等重归自由。”
此时被白衣少年带出地面的林平安以及楚青云等人也正仰着头,偶尔眼神怪异的望向闲庭信步缓缓游走出来的鼎国一二皇子。
二皇子鼎邕一杠长枪闪着寒芒,红樱晃着血渍,默不作声。
大皇子鼎奕面带微笑,隔着老远便挥了挥手,声音跨过距离在林平安等人耳边响起。
“这事我在卷宗中确实见过,鼎源鼎皇叔,可惜在下目前也还只是皇子罢了,若是再等上几十年,在下未尝不可赦免你的罪孽。”
鼎源摇头,那随风的红发飘动,他遗憾道:“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他又转回头仰视天上的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身影。
“卿道友,在下愿以这一身修来的精血,换取一个破坏龙脉阵法的机会。”
卿白幼叹息,她不禁怀念起第一世,那时她天真无忧,满心欢乐,如今却要做抉择他人命运的恶人,心中不免更加孤寂几分,她有些望向另一边山脚,满目憧憬望着她的平凡少年。
莫名的情绪闪过,最终把目光转到那个她所厌恶的白衣少年身上。
她对白衣少年淡然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冷若凌拱手,对着那红发青年开口:“在下,冷若凌,乃是这一方龙脉孕育出的灵智,再过不久便能孕育出生体,龙脉化形。”此言一出,除了林平安懵懂,卿白幼平淡,其余让皆尽哗然,连那鼎大皇子脸上都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冷若凌颔首,再次转头问向那鼎源:“如今你可懂了,你破坏龙脉,先不提能否抗住契约反噬,龙脉一毁,龙灵自然身陨。”
这下林平安听懂了,赶忙抓住身边白衣少年的衣袖,抬头对着天上的仙子可怜兮兮的摇头。
卿幼白深深呼了口气,随后与面色难看的鼎源四目相对,他开口道。
“那便,只能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