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卿白幼不怎么想打这一架,在她看来,对方不是坏人只是可怜人,但是双方目的不同,最终落不得善果,更何况。
她的神识感应的远处的千人血阵,最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准备好赴死的话,那便战吧。”
闻言鼎源哈哈大笑起来,气势也随着笑声节节攀升,拳头上的剑痕在短短一息间便恢复原样,无数血气随着气势一起迸发,浑身肌肉鼓起,随着上衣的撕裂声,体型接近三米,仿佛巨人般的肌肉壮汉缓缓的漂到空中。
两个人平等的对视。
“我原本以为我会破坏龙脉之后落寂而亡,没想到死前还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那便不算亏了!那既然要战,我将全力以赴,卿小友!小心了!”卿白幼颔首,低头对少年轻声说道:“那剑,还我一小会,好吗?”
林平安听着轻柔的声音,仿佛大梦初醒,连忙摘下背上的灵剑,那灵剑有灵,顺着风便飞回了卿白幼身边。
挥手间十二柄灵剑剑锋向外,环成圈绕着白衣少女宛如圆环般转动,一柄银白小剑宛若游龙,漂浮在卿白幼掌心,随着鼎源浑身气血的不断迸发,一柄柄品质也是不俗的长剑从卿白幼手镯中钻出,最终一人血气滔天宛如魔神降世,一人纯白飘飘无数剑器在其身边宛如浪潮飞舞。
看着无数利剑归宗,鼎源一声大笑:“好好好!以结丹之身控千剑归宗,天才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卿小友了!那我便来了!”
磅礴血气浓缩化纹,那肌肉虬扎的双臂纹上血纹之后更是凶煞,鼎源一声爆起,数柄利剑飞向他的颈部,侧身躲过两手一只一个将剑身捏碎,卿白幼不语,紧接着便是数十柄,上百柄,无数剑器迎着破空声斩向血色巨人。
鼎源欲躲闪,但御空只靠血气漂浮的他速度比不过灵动的利剑,只得双臂合拢、血气升腾,厚厚一层血脂附着在皮肤表面,寻常利剑斩在上面居然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只不过纵使膜层韧性非凡,在无数利剑不断划过之下,那血膜也变得残破不堪。
这小女还是个灵剑修,鼎源暗道不好。
若是将剑修比作轻甲战士,那灵剑修就是偏科到极端的,物理法师。
将一切精力都放到远程消耗的偏门职业。
只是防守不行,消耗太大,感受到远方大阵的巨大消耗,这样下去最多只能再坚持上片刻,必须得拉近距离,一击定胜负!
数百年未曾战斗,那蕴藏心中的战斗经验丝毫未减,心念至此,以血色巨人为中心,无数血气浓缩一点,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上千柄飞剑随着爆炸的气浪被击飞。
血色巨人抓住间隙,双脚着地,大地随之而崩裂,强悍的反作用力让巨人像炮弹一般化作残影直冲白衣少女,那血纹亮起,比少女脑袋还大的五指分开呈爪状,他想一击制敌。
“锵!”
手爪与灵剑竟擦出火花,血色大手在临近少女的一瞬便被环绕其身的十二柄灵剑挡下,随后又被数柄灵剑一起逼退,最终只能坠落到地面。
鼎源只感觉心中一股郁气浮现,这哪是什么酣畅淋漓的战斗,这分明是逗弄蛐蛐,他修武,不善飞行,靠不近,打不到,对方则是想怎么打怎么打。
心中恼怒,手臂血纹也跟着浮现恶人相。
他开口道:“小友不必玩弄于我,既然小友提不起兴趣,那便一击定胜负吧”
随即血色巨人大吼:“血祭鬼神!”
手臂之上恶鬼像狰狞蠕动、仿佛真的在吞噬主人的血液,那肌肉虬札的巨大身体也随之缩小,最终化为常人的模样,只是那双臂之上的威势节节攀升,已经逐渐触碰到下一个境界,元婴阶级的一击,这一击,必定撼动山河。
卿白幼看得出来,这也是她不曾轻视对方的原因,修行境界,一步一重天,阶级之间的实力差距几乎是绝对的,结丹是无数宗门的中流砥柱,而元婴则是一个宗门真正的心脏。
少数秘法可以使修士迸发极为强大的力量,而这力量一般有极其严重的代价,眼前青年使用的正是这一种,再加上千人血阵的最终供应,这个结丹老人,用出了平生最强的一击。
若是能活下来,那他日步入元婴便不是不可能了。
只是活下去,其实是很难的事情,人总是不能按照理想而活,倒是为理想死在路上最为可能,修行便是如此,以人心那薄弱的力量妄图撼动天道,以自己的私欲逆天而行,将自己的欲望正义凛然的说成目标,所谓:道心。
卿白幼这样想着,脑中想着心中却是一片虚无。
那银白小剑不知何时化作透明,散着神秘的色彩,转眼一看,光彩又返璞化作剑身。
比起那血人的滔天威势,银白小剑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鼎源仰天长啸,带着死志的血红双眼盯着那柄小剑,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但此刻已无退路,唯有一搏。
卿白幼叹息,挥手抛出小剑,那小剑眨眼间隐于世间不见踪迹,鼎源心中警铃大作,带着滔天威势的双拳无差别的对着四周攻击,破空声,巨石崩毁声,龙峰顶端仿佛被犁平一般,无数巨石坍塌。
只过不久,血人忽的停了下来,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输了。
盘膝坐在犁平的山顶上,双目祥和的看着远处,那有个黑衣少年正朝他狂奔,他可以看见少年脸上的慌张,就像即将失去一切的雏鸟,眼泪巴巴。
他的的使命结束了,他也做到了他该做的,最后他放下了一切的尊严,赤发逐渐灰白的男子抬头恳求。
“我的手沾满了无辜的鲜血,为此偿命所属应当,只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还什么都不懂,我已经破坏了契约的一部分,那孩子天生于我们不同,这便足够他离开了,他会脱离宿命,自由的活下去,张开双翼迎向蓝天。”
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放下了自身的尊严。
他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我恳请你,放过那个孩子。”
卿白幼轻轻点头,看不出悲喜。
她转头看见了那名黑发少年仿佛欲噬她骨肉的憎恨模样。
所以啊,她不喜欢做那个掌控他人命运的人,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