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号,周六。
临近中午,
看着不怎么熟悉的天花板,眼睛一动不动地数着天花板上的痕迹。
醒过来接受回到过去已经过去暑假的一半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生,但是这并不难得到老尛,不——
现在应该是叫小尛。
回到了这一年,明天就是那一天的开始了,只要解决这件事,不管回来的代价是什么。
「我都愿意!只要能改变这个“既定事实”!」
小尛不禁用力攥紧被窝里的两个拳头。
突然,门板传来一阵叩击声。
声源很低,看着门上的日历,门外传来妹妹那悦耳的童音,
“哥哥,午饭好了哦,快起来吃饭饭吧,不然妈妈该生气了。”
眼神里有种温柔扩散开来,
“好,哥哥穿好衣服就下来,小琪先下楼和小墨一起。”
“好~那哥哥一定要快来啊,不来小琪就不开心,不吃饭啦。”
“好~小琪乖,先下去啦啊。”
随着再来答应一声“好!”,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渐渐往楼下沉溺下去。
甘尛又再一次注视着门板上那卷过期的日历。
现在住的房子是重新翻修加建的,一开始是个两层楼的老屋,所以现在二楼的房间内部没有做太多的装修,因此每当看到这个天花板,都能看过去第一批工人各种原因留下的瑕疵——一道道裂缝,粗细不一,五百八十一条。
老屋,以前是单位分配给亲戚的房子,后面因为一些原因,低价转手给自家,但是毕竟是很老的房子。
二层的砖瓦房,外面甚至还是“素面朝天”,只是涂了一层厚厚的水泥,直到他五岁那年,父亲经人介绍换了一份新的工作,给一位长期外派过来的领导当司机,大概经营了一年多些时间,和领导沟通得特别好,还时常带些礼物过去领导老家,帮忙照顾其家人,久而久之,领导就给父亲“指出”几个路子。
得到这些常人难以了解的资源,父亲很是激动,好好把握住机会,在后面的一年内,不断地让家里的经济愈来愈好,于是,那天小尛还在家门口和邻里的小屁孩们一起玩拍卡片的时候,突然看着父亲开着那辆虎头奔,急冲冲地刹停在隔壁家门口,卷起扬天的灰尘弥漫,让沈大娘家门口的鸡都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咕咕咕叫。
没有理会沈大娘背后的嘟囔声,父亲从兜里揣了好些糖果,都是些平时吃不到的,给小尛塞了满满两个裤带,然后再给门口小伙伴们分发,孩子们都笑嘻嘻地接过,然后懂事地各自各跑回家中吃晚饭。
毕竟,各家老妈子都老早喊娃儿们回家开饭了。
一脸喜气洋洋的脸,父亲整个人都是带着一股子热气,看得出回来前一定是有大好事,急急忙忙关上门口大门,几步并作一步,像个娃儿一样,揽住刚往餐桌上摆下最后一盘菜的母亲。
父亲开心地把怀里母亲转了一周,然后狠狠吻了下一个悠长的湿吻,小尛感觉黄昏好像也特别好看,直到“啵!”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啪!”
小尛这才悠悠地将视线从窗户外的火烧云,转到面前秀恩爱的两人。
父亲捂着右脸,依然自得地笑嘻嘻。
母亲骂他没个正形,在娃儿面前没羞没躁的。
实在无言,只好先坐上餐桌,
父亲笑吟吟,把母亲拉到椅子上坐下,握住母亲两只手,终于没忍住说出了激动的原因。
“之前跟着李领导那些路子,有大收益啊!咱们终于可以将这屋子好好翻修加建,以后也不会再让那些人看不起我们了!”
父亲激动地说出口,母亲也意识到了什么,但比起这个好消息,她更在意地是眼前人这近两年来,为家里,为事业,为她和这个淘娃儿,奔波劳累,但即使这段苦日子聚少离多,甚至颇有点“三过家门而不入”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对母子两的关心爱护。
女人紧紧拥住自己的丈夫,动情地,留下了两行泪水,湿掉了丈夫的白衬衫,仿如点点落梅。
男人见此,身上的热气虽然不在喷涌,却依然温透妻子劳累的身躯。
小尛搓着手指头,感觉时间好慢,实在没忍住,
“爸,妈!”
“菜都要凉了……”
母亲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怀抱,父亲却依然用手轻轻抚摸心上人儿的项背。
母亲耳朵都红透了,用眼白狠狠刮了一眼,骚动的男人这才“哈哈大笑”着停下了骚动的手。
「老妈和我一样脖子都很怕痒啊!」
小尛眼直勾勾地看着耳根都红透了的母亲,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眼神让母亲羞得直跺脚。
“还不赶快去洗手呐!把碗筷都一一拿好摆放整齐,还有打好的汤。”
小尛缩了缩脖子,打从心底,不能惹怒女人,不然可没好果子吃。
旋即麻溜利索地从椅子上下来,一溜烟跑到厨房里,洗手端碗筷一鼓作气,行云流水。
“你也是,刚工作回来一身汗,赶快给我去换一件衣服,别给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呢!”
回到厨房内刚把汤摆到托盘上,就听到母亲的娇喝声。
母亲毕竟还很年轻,早早生下小尛的她,今年也就二十六岁比,生生比父亲小了十来岁,说实话,都不知道那个老男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好像爸妈也没有提起过他们的恋爱史,总是粗略带过,加上亲戚们的不待见,一直以来,甚至都没见过爷爷奶奶与外公外婆,只记得当时草草结束的葬礼上,好像的确来过一对老夫妇。
就是不知道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了。
加上后面发生的事,老尛离家很远,逐渐与父母同学断开联系,就更难以了解到他们的过往了。
“呕!”
“怎么啦,突然这是……莫非,有了?”
“呕…可不是,你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忙,正是关键时刻,我怎么能告诉你,让你乱了思绪。”
出来看到父亲,眼眶打转着水光,一边轻轻温柔地抚摸母亲的背部,小尛轻手轻脚地吧汤摆在那个人座位前。
“妈!你喝点,看能不能好一些。”
真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当时。
可是看着母亲因为强忍住反胃呕吐冲动,脸上憋出红晕,身为人子,只能想着妈妈能好过一些。
“好,我喝一些……呕!”
伴随着碗翻到,汤水溅起——
回忆结束,甘尛轻轻揉揉左手手腕,刚刚被妹妹捏了几下,那时候被汤水留下的伤疤已经逐渐淡了,但是捏红之后,有些许淡淡的玫红色,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呕——”
妹妹不断做作的发出故意的呕吐声,巧妙地避开了厨房内一直用余光逼过来的母亲的视线。
小心地碰了下哥哥的左手小臂,
妹妹指着面前的汤说。
“哥,有胡萝卜,我不爱吃,你帮我吃了呗~”
故意翘着嗓音装可爱,
甘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揉揉小妹的头发,故意把一大早让母亲弄的侧辫拉到天灵盖上,弄成了着个“冲天炮”。
没有管气呼呼鼓着脸的小妹,视线越过,最左边的小弟李沫。
小弟正端端正正地,双手捧起汤碗,将汤水一饮而尽。
“哈——”小弟满足地放下碗,发现了自家哥哥的视线,把碗对着哥哥,笑嘻嘻地等待表扬。
碗里胡萝卜都吃的一干二净了。
甘尛,哭笑不得,侧过身子,也揉了揉他小脑袋瓜,却不像揉妹妹那样“粗暴”,气的妹妹又给捏了好几下,伤疤愈加红润,只不过这次真的用了点儿力,疼得甘尛都没忍住,龇牙咧嘴。
死鱼眼地盯了一会儿妹妹,同时手上不停,将妹妹碗里的胡萝卜一块一块夹到自己碗里,小弟见状,也往自己碗里夹了好些。
留下两块胡萝卜没有动。
两兄弟看着自家妹子。
“起码得吃两块啊,要不然老妈辛辛苦苦地赶前赶后,不吃可对不起妈妈的爱哦。”
“好呗~”
这次小妹倒是没有再作妖,静静地把胡萝卜舀起端到嘴边,大口吞下咀嚼。
然后把汤也有模有样地双手端起,满当当喝完。
两兄弟这才点了点头,一起给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2」
过一会,从厨房里出来的母亲,看着小妹面前空空如也的汤碗,小妹,一直笑嘻嘻,摆弄着自己的侧辫,漏出小小牙齿对着母亲就一直笑着。
狐疑地看了看两兄弟。
只是天生的默契,两个男孩,面观面,心观心。
无事发生,母亲只好作罢。
“先吃吧,你们老爸还要忙点事,等下再回来。”
“好~”✖️2
甘尛默默地拿起筷子,挑选饭菜,和后来的他一样,享受这些辛劳作出的美味佳肴,还有这早已失去的家庭氛围。
看着大儿子的神情与行为,老母亲真的感觉中考结束后这将近一个月里,这个大儿子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虽然脸庞稚嫩,而且先天脸型就比较柔和的他,有时候看起来就像个女娃儿一样,加上这段时间冷冷清清的生活举动,像个深闺里的瓷娃娃大小姐。
忍住揉一揉大儿子头发的冲动,老母亲没忍住发问。
“你——”
吞了吞口水,
“莫非失恋了?”
“噗!——??!”
“啊,看来是真的了?哪家的女生呀。”
看着甘尛涨红的脸,一边让小妹去厨房再倒点汤,小妹笑嘻嘻地答应一溜烟跑去厨房内“叮叮当当”,小弟倒是张大了眼睛,似乎也好好奇。
甘尛两世为人,都是一个彻底的处男,虽然谈过恋爱,可对方竟是个女装大佬,且为1,甘尛自然受不了做0,即使对方使劲浑身解数想要留住甘尛,甚至要01互换,甘尛那天还是保持了定力,跑回了大学宿舍,从此,甘尛就单身,直到现在重生。
加起来的身体年纪,应该是可以发射连环火球术了。
“莫非……是好看的男孩子?”
惊疑不定的眼神让甘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有种即将交代重生事宜,迎接第二次重生的即视感。
接过小妹递过来的汤碗,里面还有好多胡萝卜,还没等心里吐槽,老妈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难受得吐血。
“其实两个男孩子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准备上高中了,好不容易考上那边,妈妈觉得吧,还是要慎重考虑爱情的事哦~”
老妈幽幽说道,看那眼神,感觉已经认定事实——
“绝对没有啊,我现在正是要好好学习的时候,而且我有这么多动画老婆,哪里需要什么……”
甘尛要疯了,回来这段时间,不断尝试验证心中的一些想法,期间都没怎么与母亲交流,都快忘了母亲的性格。
看着老妈眸子越来越暗,似乎有种浑浊的黑,仿佛还能看到瞳仁处不断浮现黑色线团,感觉要被吸进去了!
“而且我是男的,除非我有天成了女生,否则绝对不可能会和男的在一起……”
说话声随着母亲愈加狐疑的眼神,甘尛总感觉在误解更深的情况下,自己还莫名立了flag。
没有多想,门口的脚步声传来。
「老父亲,有你的,救急英雄!Nice!」
老妈黑色深邃的瞳仁慢慢敛去深沉,恢复光泽,真的,要不是自己亲妈,那样子,拿把菜刀,喃喃自语自己心里的臆想那副模样,真真一病娇啊!
“在干嘛?”
老爸一回来就看就大儿子涨红着脸,狂喝萝卜玉米排骨汤,小妹一直笑嘻嘻学着妻子两人一边一个劲拍背,小儿子慢悠悠的,举起筷子,已经在物色哪一块肉最肥美了。
“啊,老爸,你回来了。”
看着这个月失魂落魄的大儿子,想起回来邻居说的话,心里的疑惑愈加强烈。
“你跑去买彩票了?只不过你还没成年,跑去隔壁街那些小窗口?”
老爸一脸疑惑地看着甘尛,甘尛脑海瞬间陷入一阵宕机。
「卧槽,真被人看到了。」
常年社畜让他错愕的神情只维持了零点几秒,然后使用遗传老妈的眼神,黑洞洞的,稳定住了。
“那天是去买游戏王卡牌了,路过那排小窗口,张姨在里面叫了下我,问我张雯最近有没有找过我。”
避开老妈那个“你果然谈恋爱了”的黑洞注视,强忍着让自己的弱化版本不要崩溃,强装镇定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也知道张雯那个妮子邋里邋遢的像个男的一样,比我还Man啊!”
甘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笃定。
只不过看着这好大儿这几年变化,除了过了变声期之后,声音有点嘶哑,但还是像女生那样的,有种烟酒嗓朋克女孩的味。
看着那拍的“砰砰”作响的胸脯,视线逐渐上移。
「喉结不甚明显,脸一点都不像我一样硬朗,倒和宁惠一样,尤其那对眸子。」
父亲看了下甘尛左眼角下那颗泪痣,泪痣还泛着点粉嫩,整个脸转眼就像个女娃儿一样了。
「应该……是我的好大儿……吧?」
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老爸走近过来,就给甘尛头上来了一个暴栗,然后给一旁冷落了一会的小弟小妹一人一个父爱的抱抱,小妹还给老父亲“啵”了一嘴,乐得这老男人一脸菊花笑。
揉揉自己头,甘尛看着,没有什么吃味的,反而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决定。
坐上主位,老爸看着面前妻子特意给自己准备的“肉菜拼盘”,一脸菊花愈加绽放得百花莫能与其争艳了。
“吃之前,我有件事宣布下,最近呢粑粑有空,有一周的假期,要带你们出去玩儿哟。”
说罢还特别孩子气地叉腰昂头,小弟小妹都很兴奋,已经跑到父亲身边拉着手臂死命摇晃了,看这兴奋劲,今晚估计收拾行李能收拾一宿睡不着。
「李浩这死老头,拳头还是这么给劲,而且还恶意卖萌,好恶心啊,明明都快中年了,还长得一脸青春男大生的样子,到底是什么老妖怪啊?」
甘尛心中疯狂吐槽,
但是依然不动声色地飞快将老妈的精心制作的菜肴尽量一扫而空。
直到看不下去的老妈用夹子一阵敲打手中的筷子,甘尛才悻悻地放下筷子。
李浩看着由来没什么干劲的大儿子,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尤其是听妻子说中考完这段时间,感觉变化更多了,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变化,除了依旧整天散发阴沉沉地提不起干劲的低压气场。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终归结于是青春期时有的变化,因此就放下心来。
“今晚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画画得太晚,作为大哥,你得鼓起干劲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啊。”
李浩本以为好大儿估计会有气无力地回一声。
结果甘尛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应了。
“接下来的一周,作为大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俩的!”
看着甘尛那两深沉黑色的眸子,闪过平时几分得力下属那样的成熟。
李浩点了点头,笑着说。
“好!”
而甘尛,而后继续慢悠悠地干起面前小山一样的碗,都是刚刚的杰作。
伴随着弟妹跑回座椅,小妹一直嘟囔着,“哥哥把好吃的都拿走了,讨厌!”
甘尛冷静的左耳左手不停防御来自左边小妹的精神攻击和筷子进攻。
心底却浮起很多记忆。
「接下来的一周,就是验证重生,解决一切的关键!」
“啊!我抢到了。”
“我靠,走神大意了!”
今天又是个欢乐的日子。
嗯,好久没写,试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