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能近距离地目睹一个人自杀的情形的话,在心灵的深处,我或许能与那个人产生共鸣。
不过,等真正经历到那种场景的时候,我早已吃惊得无暇去探究自己的心理状况。这一滑稽的反差没准就是在说明我只是在逞嘴上功夫吧。
我放下手头的书籍,将自己那张由来已久的书签夹在最后阅读的两页纸页的夹缝之间,然后轻轻合拢书本,伸个懒腰后走出临近的教室门。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学生们早已竞相奔去食堂,而我因为沉迷于小说在教室里滞留了很长时间,出去一看才发现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我打算先去一趟卫生间,于是就打着哈欠沿着走廊慢悠悠地行走。视线时不时向右手边路过的班级扫去,各个教室里充斥的都是正午特有的热烈光线,晃得人无法直视。
如果当时的我可以加大步幅,或者说,能少看一页小说的话,那么我接下来的几天肯定会照平常那样心安理得地度过,而在那不可言及的微妙时间差中,她拖着无法判断其节奏的步伐从拐角处闯入了我的视野。尽管只是侧脸,但远远看上去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我见过她—毕竟教室都在同一层,不过对于她那包括姓名在内的个人信息,我则是一概不知。
我以为她会将脸转过来,然后和我路过。在她爬上栏杆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瞪大双眼目视她徐缓而又无法阻挠地站在栏杆前狭小的阳台上,栏杆大概是到她膝盖的高度,弱小得形同虚设。她终于转过了头,发现了我的存在。虽然我无法看清她表情的细腻变化,但她应该也很吃惊。我原本以为她注意到我后会放弃这个可能也会让我吓得送命的举动,但今天事情好像一直都没有按照我以为的那样发展。她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然后将身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背朝天空张开了双臂。我暗感不妙,但还未待我喉咙发出呼喊,她便长发一飘向身后那仿佛不存在的空间倾倒了下去。我这时才想起来要赶快跑上去,但已经为时已晚。几乎是在我竭力力气喊出那一声“别!”的同时,从天空的另一端仿佛传来一记清澈的敲门声,像是对我的宣战。
我当时是因为恐惧而被钉在了原地。事后我曾想过,如果那时自己冒出个一星半点的勇气,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但事实上,就算我那时成功阻止了她,她也会找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重复相同的行为。
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不敢将头探出栏杆,只能颓然得跌坐在地上,双臂环抱,全身因为战栗而发抖。鸡皮疙瘩像恐惧一样不停地冒出来,然后爬满我的全身,我感觉身体正在颠倒。
我没来由地涌起对那个女孩的憎恶,但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我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而已。
“喂,怎么了?”同班的一个同学看到了我的模样,好奇地向我搭话。
我在心底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来,然后颤抖着双唇跌跌碰碰地吐出几个字来:“有……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了!”
“什么?”他蹙起眉头,迅速地用双手撑着扶手,再将半个身子探出栏杆,“这可是五楼啊,摔下去还得了!”我等待着他的尖叫,但过了许久也只听到了一声充满疑惑的“咦?”还被他拉得好长。“什么嘛,恶作剧吗?下面什么都没有啊?”他有些气恼地瞪着我。
虽然我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愤怒。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跟我说这是恶作剧?我赌气似的从栏杆向楼下看去,但还连视线都没有清晰,我就缩回了自己的头。
那个女孩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流淌的血液围着她形成一个深红色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