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寒风将冰原上的冰霰吹动得一缕又一缕地飞到天上,无数冰霰被吹成条状飘向空中。此刻,天空和大地仿佛连接在一起,不过如此壮观的景象,行走在其中的生命却没兴趣欣赏,更准确地说,这壮观的美景正在逐渐地夺走她的生命。
自天空向下,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冰原上,有一个黑点正在缓慢移动,黑点不断放大,能清晰的看到是一位带兜帽斗篷的少女艰难地抬腿在雪地中挪动,少女路过的地方留下,留下两排交叉的深坑。只是,风雪呼啸而过,深坑像是被自然随手抹去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应该追不上来了吧。’兜帽下的少女,用她琥珀色的眼睛回头扫视——一片白芒,背后的深坑早已被掩埋,原本冰原上平坦开阔的视野,也因为那一缕缕与天空连接的冰霰而被遮挡。
确认不会再有人追上自己之后,她终是脱力地躺下,双手向下摸索——此时被冻伤的双腿早已失去直觉。在确认双腿还在后,她又是低头先开自己那早已不能称为衣服的破布,‘已经溃烂到脖子了吗?’这是少女天生的疾病,自她诞生起就有人告诉她,这是她先天无法治愈的疾病,疾病令她骨骼畸形、皮肤溃烂。
自她有记忆的时光起,她的双腿和胸腔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溃烂的面积不断蔓延。那些创造她的人,没多少人关心她,她也曾向他们寻求帮助,有的只是他们的冷漠,长时间的忽视,令少女变得孤僻、变得寡言,她开始只和自己对话,她开始只在乎自己的疾病,她开始只在乎她自己的生命,每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自己不断溃烂的皮肤——计算它比昨天扩张了多少,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
‘哼,哈,哈哈哈,’少女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眶已经开始湿润,‘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可真大,真的好冷,好冷,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少女耗尽最后一丝力量,不甘地对着天空发出呐喊。只是呐喊过后,除了呼啸的风雪,没有任何回应,‘就连你们也不理我,你们和他们一样......’总是有万般不甘,少女也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还没流多久就凝结成两道冰痕,一对又一对的冰痕很快占据脸颊。
‘我会死吧,什么也不会留下来,’逐渐堕入黑暗的少女心想,‘哈,我在这个世界的痕迹,会像那些雪地里的脚印一样转瞬即逝吧。真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哼、呜——”少女的呜咽声和自然的风雪声比起来,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甚至都不愿看我一眼。’
“诶呀呀,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个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在少女的头顶响起,“你难道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冰霰摩擦地面的声音、风雪的呼啸声、身体在雪地不断下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少女试图睁开双眼——眼睑却早已被她的眼泪冻住。
“不要乱动,小家伙,你想逃离这里吗?”少女微微侧头,倾听声音的源头,“我可以帮你逃离这里,帮你找到真正在乎你的人,只要你......点头就代表同意咯。”
在听到声音的主人能帮助自己之后,少女想都没想对方的条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驱使早已冻僵的身体作出点头的动作。
......
......
随着一声海鸟的鸣叫,回忆到此结束。
‘我刚刚,在干什么?’此时格林琥珀色的眼睛已褪去疯狂,取而代之的是清明,格林的视线下移——她的双手正死死地掐着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人,就是刚才的海盗。格林连忙从海盗身上起身,在其他的海盗尸体上找到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快速地将沾满血的手擦干净。
擦着手的同时,格林还抽空看了看窗外,‘这次的行动太草率了,我居然没带擦手用的毛巾。’等到手上的血迹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注意到海上出现了桅杆——是一艘海盗船。海盗船上,帕奇和史蒂芬正悠闲地坐在瞭望台上,而红头巾正在船长室拿着望远镜焦急地看向他们的据点。
“该死!那帮饭桶是不是都喝醉了?”红头巾下令继续让旗手打指令,但是海岛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史蒂芬盯着甲板上来来往往的海盗,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酒瓶,抬头就喝,“嗝,老伙计,那些海盗好像不听话啊。要不要......”史蒂芬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需要,我之前调查过这片海域的海盗,他们在神秘学圈子里的背景很干净,不会有我们难对付的人,”帕奇检查了一下夹在衣领处的钢笔,“就算发生意外,我也有逃跑的手段。”
‘1、2、3......’格林正在捡她打出去的子弹壳,在看到海面上竖起的桅杆时,她就意识到这个据点的海盗要回来了,‘不能让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至少不能那么快传出去,那些海盗也要解决。’格林目光看向已经驶进港口附近的海盗船,暗自谋划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这是怎么回事?”红头巾靠岸的第一眼就看到港口上的海盗尸体——死样千奇百怪,若不考虑神秘学,他们这些人的死状都会判为死于意外,他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的据点被袭击了!在他离开仅不到一天的时间,甚至连找他求援的人都来不及出这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的海盗面面相觑,“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船长?”史蒂芬接了他的话茬,顺着登陆板踏上地面,抬头猛吸了一口,“嗯,硝烟的味道,还是新鲜的。”
“看起来你的据点好像被袭击了,你好像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啊。”帕奇在红头巾船长的旁边暗示,让他回忆与自己有仇的人,然而毫无线索,这个船长貌似得罪的人有点多。
“不可能,就算有那种人,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红头巾稍微细想了一下,就否定了帕奇的判断,“这片海域还没有海盗不知道我的背景。”
‘死的怎么都是我的人,’红头巾仍在思考刚才的问题,‘就算是火并也不可能只有我有损失,一定是找他们的。嘿嘿,我只需要让那两方人打起来,哈哈,我就能摆脱这两个怪物。’
红头巾还是不忘算计帕奇两人,并安排人手前去酒吧探路。帕奇和史蒂芬对视一眼,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你不觉得吗?”史蒂芬活动一下手腕,接着说,“这些人的死亡好像都在一瞬间,而且是同一时间死的。”
帕奇右手捏了捏下巴,低声说道:“看出来了,不排除走漏消息的可能;费尔兰特刚死不久,我们谨慎点。总之,待会我先进了酒吧,不管发生什么,我第一时间占据制高点,你在门外守着。”
帕奇两人和海盗船长各自打着算盘向酒吧走去。
眼看着登陆的海盗直直的朝着酒吧走来,格林顾不上太多,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大衣,跳上吧台,再借助柱子爬上房梁隐藏好自己,等待那一伙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