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捏自己的脸或者手肘与大腿之后，身体能够感受到疼痛。使用凉水洗脸之后，眼前像是梦境才会出现的情形也并未消失。
与我身体相似的生命体在看我进行完一系列的验证之后，终于开口询问。
『请问，您在做什么？』
“啊...”略微感觉到了尴尬的自己，稍微想了一下要回应的话，“这是洗浴之前的准备...顺带也想确认一下，这种情况到底是不是梦境。”
『原来如此。虽然看起来没有出现应激反应，但还是会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吗？』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抱歉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来自编号L4637星系的智慧生命体，星际恒星编号用你们星球的语言来翻译，应该是「地狱」。我们从数千年起就开始接触这个星球的生命，从古至今，我们的称呼有很多，但大部分都被称为「恶魔」「魔鬼」或是「堕天使」』
“这科幻混着宗教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如果要详尽解释，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那就糟了，我接下来要泡澡来着。”
『尽管有些唐突，请问我可以一起吗？』
“...”真是没有边界感的外星人，“我没有跟自己一起泡澡的兴趣。”
『哦，抱歉。尽管是出于无奈，但擅自拟态为您的相貌，这一行为其实是违反星际法则的。对于此事还请包容，不要向法庭提起诉讼。』
“...”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发起指控。
『为了公平起见，我可以与您签订契约一份，来赔偿擅自拟态为您，而对您的生活以及心理造成的损失。』
“...哈？”完全搞不懂我该提出怎样的赔偿。
『看您的反应，难道是不清楚《第三千二百六十四版全宇宙智慧生命通用法案》的具体内容吗？』
“这种东西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听起来像是信口胡诌的名字。
『没办法，等之后我会把其内容发送到您的便携式电子计算机里。等您了解自己在宇宙的权益之后，再协商对您的赔偿吧。』
“...”
『总之，还是把拟态取消掉好了。』
这样说着，他的形象忽然变化了。与人类相似却瘦骨嶙峋的身体，四肢没有明显的肌肉组织，肤色暗淡且没有光泽，脸部看不到具体的器官，只有看似矿石一样的条纹，略微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还真是一副外星人的样子。”很符合我对外星生物的想象。
『因为没有争斗与进食的需求，所以没有强健的四肢与口腔。我们的感受器官是皮肤与眼睛。希望这副样子没有对您的心理造成伤害。』
“...”
说没有造成伤害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恐惧带来的不适很快就消失了，如今只有好奇在心中占据了大部分位置。
『嗯...还是说，拟态为这个星球女性的身体会比较好吗？』
“不用不用!就这样吧，跟我进浴室。”
我实在不想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感激不尽。其实我对于这星球上的文明早有耳闻，对于任何事物都有强烈的好奇心，还请您不要见怪。』
他一边走着，一边向我侃侃而谈。
“我的名字是神凙，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神凙先生。我的名字是「L4637T1137586」，意思是L4637星系第1137586个登记在册的智慧生命。』
“...这根本不能算是名字吧？只是一个编号而已。”
『如果能够区分相似生命个体的不同，那么名字与编号所起到的作用不是一样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在用手试了试水温之后，我准备坐进浴缸里了，“可为什么编号是用地球上的字母与阿拉伯数字？”
『只是翻译成地球的语言罢了。星际通用文字恰好也是26个符号，而我所在的星球使用的也普遍都是十进制。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很早就接触了地球文化的缘故。』
“...”
『人体所能承受的温度是这样吗...真是有趣。』也许是在模仿我的举动，他也伸出手在水里摸索着，然后跟我一起进入了浴缸。
“....”
看着伴随我们一同坐下而溢出浴缸的水，我才终于确信不止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说些什么吧，神凙先生。您是我在这颗星球接触到的第一个智慧生命，我对接下来的对话很期待。』
“你来访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开门见山的一问。不过理由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清楚的...一言蔽之的话，大概就是「好奇心」吧。』
“来到地球的外星人有多少？”
『时间段呢？』
“什么意思？”
『从这颗...啊，抱歉，应该叫做地球对吗？从地球尚未产生任何生命时，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许多智慧生命体所观测。直到现在，造访这里的智慧生命，仅是我们「地狱」的智慧生命，也已经有大约五千万次，其中与智慧生命接触并签订契约的个体约有两千五百万。』
“...意外的不算很多。”
『这只是登录在册的次数。违反星际法律私自接触智慧生命，擅自签订契约的行为也不在少数。』
“...”看来就算是外星人，不遵守规则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如果您是指目前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外星人。据我保守估计，大约有两亿左右。』
明明地球都已经这么多人口了，还要再凭空多出两亿不属于这颗星球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这么多外星人...在地球做什么？”
『就我个人而言，是为了科研与自我好奇的满足。而其他智慧生命体的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含糊其辞的，难不成是在包庇同类？”
『请不要误会。我是星际主义者，落后的「种族」与「星球」的概念在我这边并不适用。我对拥有智慧，能够独立思考的生命一视同仁。』
“...”
根本没办法判断他有没有在说谎。毕竟看不到面部表情，说不定连对话都是通过某种心灵感应来实现的。
『看来神凙先生对我的说辞有所怀疑呢。』
“...诶？”被看出来了吗？还是说果然有读心术。
『我的眼睛能够捕捉到对地球人来说很细微的东西，所以您刚才的表情都被我看在眼里。那种不信任的感情已经切实传达到我这里了。』
“...”真是恐怖的观察力。这就是牺牲了嗅觉与味觉而换来的能力？
『比起言语，行动往往更能表现出真实。也许是为了防止内心的想法被轻易看透，所以我的祖先们没有像地球人一样演化出明显的五官。』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在刚才，我还一直认为外星人只存在于科幻作品里。没想到现在的自己正在跟外星人一起泡澡。”
『所谓世事无常，大概就是指的这种情况吧。』
对哦，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看到窗外的那家伙吧？你认识他吗？”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询问道。
『哦？神凙先生您所说的「那家伙」具体是指？』
第四话 极目远眺所见的 是什么?
“我希望时雨你可以称呼我为「凙言」。”
“哦？这是你的小名？”她对此反倒来了兴趣。
“并不是...我的小名是在凙字后加一个儿化音，类似「凙儿」的感觉。家里人有时候会这样叫我的。”
“那我也这样叫你不就好了。”
“啊啊，才不要。这种称呼好幼稚。”
“哈哈哈，明明很可爱～”她稍微拍了拍手，“不过，既然是凙言的要求，那我以后就这样称呼你。”
“....谢谢。”
“啊，又笑了。”
只是这一次，时雨她不知何时拿出的手机，精准捕捉到了我此时的表情。
“...拍下来了？”
“嗯～非常清晰。”她略显自豪的向我炫耀着。
“...有点难为情。”
“我不会给别人看的啦。”看起来心满意足的时雨将手机放回一旁的挎包，“那么，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
...................
我喜欢从高处向远方眺望的感觉。
依稀记得从幼时起，刚刚学会走路的自己，就开始想要登上板凳去体验从大人高度看东西的感觉。上幼儿园的时候，逐渐掌握了爬树的技能，能够在树上呆坐着看远方的建筑，看夕阳的余晖和夏季纷飞的柳絮与杨絮。
小学时的自己，能够跑去各种地方。有时会混入建筑工地，登上因挖掘而堆起的土坡。也会想着进入某栋大厦，偷偷登上天台，寻找能够给我更高视野的建筑。
这样的欲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强烈。
高处的风景总是令我沉醉，远处的建筑总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般，变得虚幻而又可亲。无论是缓缓移动的人海或是排成一串的汽车，这些平常庞大的东西，在我眼中却是那样渺小。仿佛玩具一样，伸手就可以控制。
我很幸运，因为如今的城市里高楼密布。几十层的建筑几乎到处都是，想要看看远处的风景变得如呼吸一样简单。只需要找到高楼的入口，进去，按一下电梯按钮就好。
“我就是如此迷恋高处的风景。”
尽管无法进入天台，但还是可以在建筑的最高处，隔着玻璃看已经进入黑夜的城市。各种各样的灯光摇曳着，展现出比晨间更加具有活力的样子。
“这么说来，凙言你肯定也喜欢摩天轮和过山车吧？”时雨如此断言道。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难道不是？”
“当然...我应付不来那种娱乐设施。”曾经有幸体验过一次，从结果来说...是一场不愉快的经历。
“那还真是可惜。还想着跟你一起坐过山车，或者海盗船之类的...”
“...如果只有摩天轮的话，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比起那两个，我宁可选择比较稳定的。
“那种可以垂直升降的机器呢？在最高处的时候肯定能看到不错的景色。”
“...跳楼机？我绝对会吓出心脏病的。那时候闭眼都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看风景。”
“嗯...那就算了。”
“....”
怎么回事，为什么从刚才起就在讨论娱乐设施的问题了？我们好像还没有确定要去游乐场的吧？
“明明这么喜欢高处？”
“我喜欢的是从高处站着看远方，而不是从高空坠落啊。”
“抱歉抱歉。是我的思维太跳脱了。”
“...这倒也没什么。”
时雨看起来有些自责。毕竟她自顾自认为我并不会对高空产生恐惧...虽然她想的确实没错。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的自己或许能够体验这种设施。毕竟对于恐惧这类的心情也不是很敏感了，所以大概率不会害怕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唔...”
说实话，我想多看看她开朗的样子，而不是因为我而产生自责。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找回恐惧的心理。”
“什么意思？”
“刚才的说法...是以我还没有产生变化为前提的。可现在的自己应该没办法产生恐惧的心情。”
“...”
“下次约会时就去吧，游乐园。然后去把那些项目都体验一遍。”
“凙言你不用因为我的几句话迁就我的。”
“并没有，我是发自内心想去验证。”
毕竟，现在从高处往下看，那种本能想要跳下去的念头也不存在了。极目远眺时，看到的明明是与过去差不多的景色，但也不会有之前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了。
“真的没有？”
“真的。”我拍着胸脯保证，“况且，我也很想知道，时雨体验这些设施的时候，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哈哈哈...我可以将这句话视作挑衅吗？”
“好奇怪的胜负欲。”
“哼～!话先说在前边，到时候可不要大喊大叫，说「妈妈，我要回家!」「我不玩了，快放我下去」这种丢人的话。”
“...可我不觉得表现害怕的情绪很丢人...”
“OK，我决定了!”
然而还未等我说完，她就将手指放在了我的嘴唇上，制止我接着说下去。尽管我已经把想说的差不多说完了。
“如果你真的表现出害怕的话...”
“....”
然而话只说到这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的时雨迅速收回了手，仿佛在思考之后要说什么。脸颊泛起了可爱的红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概是之后会有惩罚游戏之类的。
当然，我并不会不解风情的把那句话的内容问出来。毕竟利用时雨不对我说谎这一点来刺探她内心的想法，实在是太龌蹉了。
“时间也不早了，肚子饿了没有？”
“...稍微有点。”
“是吗。”这里就转移一下话题，把重心放在今天的约会而不是之后的安排，“说起来，我今天还是第一次接近那个巨人。身边能够有时雨陪伴，我感到很幸运。”
“可结果却不是很圆满。”
“只是碰不到而已，并不能证明它不存在。”
明明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该梦醒了。但内心却平静的如往常一般。现在的自己还是可以看到那伫立在夜色中，身上被种种霓虹照耀着的石像...打内心里不愿承认那只是单纯的幻觉。
“该说是乐观，还是波澜不惊呢？”时雨的表情不再遗憾，而是目光蕴含温柔地看向我，“如果是故作坚强的话，可以不用再掩饰了。向我表露悲伤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向你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但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故作坚强...连一点遗憾与悲伤都感觉不到。”
“.....”
“最近总是在做着相似的梦。梦里的自己仿佛化身成了巨人，用百米高的视野环顾城市，每走一步都能让大地微微振动。并不用跟什么东西战斗，仿佛自己生来就是如此，只是在属于自己的城市闲逛...”
“真羡慕凙言你能够有这么精彩的梦境。”
“...我倒是比较羡慕，能够感受到各种情绪的普通人。明明梦到了让我心情愉快的东西，但醒来时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你不也绘声绘色的向我讲述着那个梦吗？即便自己体会不到，但你愉快的心情却切实传达到我的心里了。”
“.....”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总觉得，今晚或许能做出富有想象力的梦了。”时雨说着，将手轻轻搭在了我放在栏杆的手背上。
“时雨...你平常的梦都是怎样的？”
“大部分时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很少梦到现实的事情。就算偶尔梦到了现实里认识的人...大多数也都是，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无声地向我诉说着随梦境泛起的心事。
可我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人类的共情能力是建立在经历上的，而我并不知道时雨曾经经历过什么。即便知道，我也无法保证自己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这样的自己无论说出怎样安慰的话语，其实也就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不过遇到凙言之后，萦绕在心头的黑暗逐渐散开了。最近也多多少少可以梦见愉快的事物了，很不可思议吧？”
“...是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这样的功能。而且从时雨的语气来判断的话...也许我和她从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谢谢你。”
我并不知道被她感谢的理由，但被这样感谢时，心里就莫名感到一股满足感。好像之前有做过什么...为了某个人所做出的努力并未白费一样的心情。
“之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
偶尔审视自己，才发现我不仅对感情方面毫无理解，就连最应该熟悉的自己也觉得陌生。
原以为对什么事情都缺乏兴致的自己，却对能够窥见创作者意图的事物感兴趣。本以为自己从很久之前就是无法流露出感情的性格，可从家人的反应来看，之前的自己应该是更加开朗大方的。
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在与时雨相处的时候，才会隐约找回从前的感觉。
应该开口询问时雨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究竟是什么时候。
“怎么了？忽然盯着我看。”
正在用餐的时雨看我在盯着她发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拿起餐巾遮掩着沾上酱汁的嘴唇。
“...不，没什么。”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如果我跟时雨很久之前就认识，现在却说什么都记不清的话，会不会惹她伤心？又或者是...连这样与她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呢？毕竟，谁会想要跟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相处。
不经意间好像撒谎了。不，虽然自己讨厌说谎，但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应该还是有保持沉默的权利的。
“总觉得，凙言你变得有些奇怪。”
“多谢夸奖。”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还是算了。”
“...”也许她跟我害怕的事情是一样的。
“不过，我只想让你明白。无论凙言变成什么样子，我应该...都不会去讨厌的。”
“...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明明是很让我感动的话，可我却只能想到糟糕的发展。
“...”
“如果我不小心变成了性格跟行为都很糟糕的男人，时雨你仍旧跟我走这么近的话...会很容易受伤的。”
下意识想要放弃轻易到手的东西...这是我原本的性格吗？还是最近才产生的心理。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我觉得凙言你不会变成那种人的。”
“...谁知道呢。”
人总是说变就变的，无论是性格还是感情。摧毁一个人的信念其实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也不是很难做到。对于无法预料的未来，我并不想用过于确定的话语来定义。
“我也不是恋爱脑笨蛋，要是那一天真的到来...尽管有所不舍，但我也会保护好自己，远离那个性格糟糕的家伙。”
这下不得不下决心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了。
“话说回来，其实我完全不明白约会应该做些什么。所以昨天把《疯狂约会美丽都》鉴赏了一番，然而当我看到结尾时才发现，这部电影跟约会好像没什么关系。”
“哈哈哈，这部电影我知道。”她被我的话题逗笑了，“虽然翻译过来的名字里带有约会，但其实原本的片名里确实没有提到约会。”
“啊...”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明明描述约会场景的电影有很多，却偏偏选到了毫无关系的那个。该说是慧眼独具？还说单纯的运气不好呢？”她看起来相当乐在其中啊。
“不过从今天的体验来看，或许并不需要做那么多功课。只要单纯的...一起走路，闲聊，一样可以很开心。”
“哦哦，总结的不错～”她笑着点头称赞，“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啦，又是注意这一点又是注意那一点的，感觉心灵的距离都被拉开了。”
“...但是你今天的打扮确实要比平常用心...”
“打扮自己当然不算是繁文缛节的一环啦!”
“...好吧。”果然还是搞不懂女人心。
“大家不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喜欢的人吗...唔，我是说，比较在意的人。”
“哈...”
我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口，毕竟时雨喜欢我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只是，不能理解这种情感的话，根本不能站在平等的角度来回应。
“可是，只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隐藏起本属于自己的缺点，难道不算是说谎吗？”我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这个问题还真是刁钻啊。”她的笑容略显无奈，“不过仔细想想，大概算是谎言的一种吧。毕竟很多人印象中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人，注定要迎合大众的期待。即便那个人本身并不完美。”
“...时雨认识这样的人吗？”
“我觉得所有人都是这样啊。
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被父母期待，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所有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棒最优秀的。不，应该说，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必须是最优秀的，必须要做到自己要求的事情。
他们拿出自己能够拿出的一切投入给孩子，希望能够从孩子身上收到反馈。从一开始的牙牙学语，到逐渐能够站起奔跑，能够认字对话，一切似乎都进行的很顺利。
结果就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天赋，也不是每个人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不同家庭能够拿出最好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而天赋方面呢？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虽然人的生理结构差不多，但个体差异是绝对存在的。
然而大部分父母并不想承认自己孩子天分上的不足，只觉得是因为外界因素。恋爱，游戏，又或者是动画小说电影，总之能够影响自己孩子成绩的原因有很多，唯独不可能有自己。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逐渐加重的独立感与父母的支配欲发生冲突，产生所谓的逆反心理之后。原本父母心中打造的完美无缺的孩子，现在却与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完全搭不上边，那种心情想必凙言你也经历过吧？”
“...是啊。”
尽管如今的脑海中没有类似的记忆。
但那种受伤的心情还是留存在了心中。也许父母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是无心的话语。但那对我来说，就是如刀剑一样锋利的东西，在心中刻下了一道疤痕。
“可他们总能轻描淡写地把这些事情一笔带过。即便你表示出自己很受伤，他们也只能装作愧疚对你道歉。因为他们已经不知道是哪件事伤害到了你。”
“...”
我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更何况...有些父母并不屑于对孩子说道歉。”
“嗯...”
大人总有自己的尊严。面对年纪不如自己的个体，特别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人，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要碍于面子与尊严，不肯将自己与孩子放在平等的位置交谈。
更何况他们多数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我并不是在抱怨自己的父母...只是觉得，如果只是因为被生出来，因为在成长过程中还不具备经济独立的能力，而必须依靠他们生存，所以就被认为是亏欠了他们很多。
这种事是否有些不公平？”
“...我不知道。”毕竟我又没当过父母，“现在的我只能站在学生的立场来看待问题。所以现在的自己会认为你的观点大部分是对的。可之后自己真的工作，依靠自己生存的时候，我不知道会不会改变这样的想法。”
“...”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之后不会改变。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相处的时候不应该有过于明确的上下级关系。如果将来我...真的需要养育一个孩子，那我一定会试着将自己跟那孩子放在同等的位置交流。”
“都已经想到这么远了吗？”
“唔...我只是...顺着话题就这么说了。”尽管自己对结婚确实没有什么想法。
“看来凙言你之后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家长。”
“...也不一定啊。毕竟影响性格的要素有很多，再加上自己作为儿子成长至今的经历...也许不生孩子会轻松很多。”
“所以说，想的太远啦——感觉像是一个认清了社会现实，被生活捶打之后的社畜说出来的话啊。”
“...大概是从父母身上看到了未来。”
更何况自己将来还不一定能达到他们的生活水平。
“真羡慕你啊...能够自由自在的烦恼这种事。”
“其实也没有特别烦恼。只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从宇宙万物想到家长里短，等着睡意找上门。”
“真有你的风格啊～要是我也能想这么多就好了。”
“...那就...”想要脱口而出「那就去思考呗」，但却并未说出来。我不知道原因，但我内心提示自己，这种话不能对时雨说。
“那就什么？”说了一半的话似乎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就...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偶尔打个电话给我。我大概率应该是醒着的。”
“...嘿嘿。”
“...”什么啊，这个笑容。
有种拿起充满机械美感的左轮忽然朝我心底开枪的感觉。
“那就好好期待某个晚上我打给你的电话吧。”
“...凌晨三点之后就不要打来了。”
“诶？这么晚吗？”
“...很正常吧？”
“不不，十点放学，然后躺在床上最多到一点左右就困的不行了吧？”
“...都说了我的思维很跳跃。”
“对身体不好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