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深海

作者:阿拉啦啦啦啊啦 更新时间:2023/7/11 12:17:30 字数:2649

灵魂的价值,并非取决于托盘中的羽毛,而是取决于那把命名为“心”的称。

生命当于何处盛放?

于一日之始,桃纪向自己发问。

答案并不重要,桃纪也不在乎。

只是照例而问。

因为于她而言,一切早已毫无价值。

她只是想沉浸于似是而非的思索中,以此逃避这虚妄又丑陋的现实。

天还未明,少女却已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无光之处,黑暗沉重如海水,下一秒就要将一切尽数吞没。

她向天空伸出手掌,却只握住虚无。

真是…无聊透顶的幻想。

眼底的隐晦逐渐消失,少女从床上默默坐起。

浅浅探手,摸索于面前噬人的黑暗。

灯亮了,却并未照亮任何一个角落。

将昨夜准备好置于桌面的校服套上,她仔细搭上衬衣最后的纽扣,环好衣领后,又用手于胸前轻轻挤压,封实。

距今,已相去甚远,但仍旧无法控制这下意识的举动。

镜子前少女伫立,深深凝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幅模样可笑至极。

指尖隔着衣服扫过敏感的肌肤,身体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它微不可闻的诉说着,哭泣着,那宛在昨天的恐怖。

漆黑的酒巷,成群的少女,贯耳的嗤笑,以及光着身子暴露在摄相机下奄奄一息的自己。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喔,好难看的伤疤。”

嫉妒的人拉开挡在腰间的大腿,露出一道狰狞而刺眼的伤疤。

倒映在镜头中,也倒映于眼瞳里。

四肢被强行撑开的丑态并不是人人知晓,拼命去重新聚拢的羞愤也无法被触及,却是蚂蚁试图撼动大树,不是毫无效果,而是微乎其微。

无毛的虫子在生命最后一刻于水中拼命扑腾,不知晓那葬于水底,成为过往鱼类饵粮般可笑的命运早已注定。狼狈而又不堪。

恐惧早已无声爬满,那曾只会像粉色水晶般闪闪发亮的瞳孔。

软弱又无能的泪水,令人憎恶。

“不要,不要…”

她苦苦哀求,却无人理会。投于湖面的石子,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一只手探来,纤细而又美好,嘴中吐出的话语却冰冷瘆人。

“发到网上一定能赚。”

粗暴的扯起桃纪粉色的头发,让她不得不直面摄相机的镜头。

泪水于眼框中打转 ,小脸因疼痛而扭曲。

咔嚓。

紧接的强光,令本该浅弯的眼紧紧闭合,往日明媚的嘴角因吃痛一去不反,生而灵动的喉哽咽得无法抑制。

泪水滚落。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逃避虽然有效,但并不能解决问题。

紧攥胸口处七零八落的衣领,趁着夜色归家。

连星星都如此灼人,光于空气中散射,衣服破损显眼,肌肤白晢发亮。

她小心谨慎,躲开沿途行人,生恐被发现异样。

“不许告诉别人,否则…照片,你知道的吧。”

脑海中的话语,清晰回荡在耳边。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住点头,但…

扭动插在门锁上的钥匙,进入屋内,空无一人。

没有选择开灯,径直回到房间,把摔烂的手机搁在桌上,连衣服都没换,便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今天真是好累。

月有些焦急,女儿已经连续六天没有给自己打电话。

身处国外的她,并不能很好陪伴女儿成长,所以往往发现问题时,大多数时已无可挽回。

这也导致她与女儿的隔阂越来越大,交流越来越少。

她没有办法,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但那个人临走之前把一切都托付给她,她不能让那个人失望。

加之女儿平时开朗独立给予她的假象,月便放心出了国。

难道小桃很生气吗?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通常发生于她因工作原因爽约的时候。

但…不会持续那么久。

“董事长,等会还有一场会,您不休息一下吗?”

“不用。”轻抿一口咖啡,她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快点忙完吧,忙完你就可以休假,我也能…”说着抬头看看天空,一轮格外明静的皎月。

这样的月,小桃也在看吗?

“回家陪陪女儿。”

她想回国见见许久未见的女儿。吃一顿大餐,顺便问问她过得好不好,有结交新朋友吗,相处得愉快吗,然后在一旁静静聆听女儿向自己分享在学校的趣闻。

好想抱抱她。

如花般可爱纯真的笑颜,就在面前。

原谅妈妈,等妈妈忙完以后,一定来见你,独自一人累坏了吧。

收回目光,月再次投身于工作,为了那个人与小桃自己还得加把劲啊。

她明白独自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也明白女儿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女儿。

但她并不明白,有些时候叫为时已晚。

联系不上妈妈,听着座机中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桃纪有些失落。

仿佛堕入黑暗,孤立无援。

片刻的失神,胸腔止不住的作痛。眼前一黑,桃纪直接昏了过去。

今天桃纪也有如常上学。

她本来想如实告知班主任,但奈何那几个人盯的她紧了,她们轮留换班,连上厕所都要跟着。

“识相点,别耍什么花样。”

措不及防一拳打在腰间,痛得桃纪口水都流出来了,瞬间躬身伏倒下来,在角落中蜷缩如虾米。

咳咳。

乱拳袭来。

在厕所中,把桃纪打了一顿后,提提衣袖,宛如随地吐了口痰,她们便离开了,一眼都没有因趴倒在地的桃纪而停留。

真痛啊。

确认全部人已经都离开,桃纪虚弱的靠坐在墙上。

揉着发痛的肚子,桃纪有些担忧会落下暗伤。

以后还是少上点厕所为妙吧。

她们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

但那一对对玩味又凶狠的眸子,桃纪恐怕要永生难忘。

被打的时候,她考虑过很多。

这种事…找班主任也没用,没有直接证据,她们又人多势众,很大可能被反咬一口。

几番思考与权衡后,她做出了决定。

收拾好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拍拍灰尘,她从地上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走出去。

厕所门前,如她所料,又对上一道凶狠的眼神,玩味打量着自己,如同在审视新玩具。

搜索记忆,她肯定在那群人中从未见过她。

她不是她们之中的一员?新成员?不…

桃纪抬眼,直勾勾的对上那双眼睛。

赤红的瞳孔迸发着赤烈的火苗。

兴奋,即使很隐晦,桃纪依然能读出来者的情绪。

桃纪很惊异,这种情绪与之前所有监视者都不同,之前的人目的性异常强烈,如任务执行者,而她…

胜券在握的谋划者。

桃纪心中做出了猜测。

赤瞳少女,撑开手掌,做了个紧握手势,嘴唇呢喃。

嘴型一开一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但桃纪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我·的·

如坠冰渊,又仿佛置身囚笼。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现在桃纪完全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肯定,现实与自己的猜想别无二致。

这是一盘棋。

一盘单方面以自己余生为赌注的棋局。

而胜利的天平早已于昨天倾倒。

自己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深陷泥潭,退无可退。

他人欲望肆意化做项圈与锁链,牢牢套住自己的脖颈,长长钩住自己的四肢。

只差烙上印记,就将彻底沦为玩物。

而这个人便是主谋。

也是落败后自己的…主人。

呼吸骤然困难,强行支撑身体,双眼顷刻布满警惕。

给人当玩具,不可理喻,从未设想。

她要是敢靠过来,我就,就,就…

拔腿就跑。

赤瞳少女往前一步。

假装没有看见,坚信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桃纪率先问话。

“初次见面,你是谁?”

“初次见面,问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

“…”

“我叫雾岛桃纪,一年新生。”

“长濑善,也是一年级新生。”

皮笑肉不笑的握手。

没有任何不满,长濑善满意的点点头。

不舒服。难以忍受这种目光,但控制得很好,没有一丝表露在外。

“…”

“…”

二人相峙,偌大的长廊沉寂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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