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海盗舰队靠到了很近的地方。
船长已经下令，所有水手卸下武装，大副嘱咐众人：
“自己的贵重财物，能藏好的就藏好，藏不了的就揣兜里，等会大方地拿出来，不要小家子气，少几块金币饿不死你。”
在一众如临大敌地水手面前，海盗们仅仅包围了奋尼号，以防后者逃脱，却没有派人登舰。
不一会儿，其中装潢最奢华的一艘船打出了旗语：
“派你们的人上来谈话！”
大副读出了对方的意思，回报船长。
船长想了想，摇头道：“他们叫的不是我。”
随后，老头回头，看向靠在桅杆上，老神在在的纳特。
走上前，船长请求道：
“纳特先生，把你拖入这趟浑水，是奋尼号的过错，事后我会以船长的名义给予你足够的补偿，只是现在，还需先生能够出头，再帮奋尼号一回。”
“船长客气了，既然我站在这船上，在海上我就是与这艘船共生的，奋尼号有难，能帮得上忙的我自然不会推辞。”
“既然如此，我就先替这艘船，先谢过先生的援助。”
纳特笑了笑，不在意这些。
站在船沿，他望向对面的舰队。
事实上，对方应该是冲他来的。
毕竟对方能够这么熟练地把魔法运用到整支舰队上，自然也可以看出方才奋尼号躲闪过程中的异常之处。
他猜测对方应该是惊讶眼前小小一只商船居然驻有法师，出于谨慎，他们才没有一上来就发动攻击。
费了点时间浅浅分析了一下，纳特把法术也准备好了。
他纵身跃下船，跳入海里。
旋即，其身影被一股股水流包围，消失在海面下。
不一会儿，纳特便从对方旗舰旁的海面冲出，跳到他们的甲板上。
“呼啦啦”，海盗们警惕地退开，为这位自曝法师身份的男人，留下一片半圆的空地。
纳特仅仅头发和衣角沾上了些许水珠，全身还保持着干爽。
“我还在纳闷呢，怎么随便遇上的小小商船，居然还驻有魔法师。”
一道声音落下，纳特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海盗中走出。
他续着八字胡，衣着浮夸，给人感觉更像是在剧组里做表演的，而非是足以熟练施展仪式魔法的大法师。
“原来是出外游学的格里安教授，实在是久仰大名，我是盖亚奇·黑格其斯，格里安教授直呼我名就行了。”
居然还能被认出来了？纳特倒是有些意外，能在千万里之外的异国土地上，见到认识自己的人。
别说，纳特顿时感觉眼前的男人亲切了几分。
“原来是盖亚奇先生，惭愧，像先生这般人物，我竟然没有早早结交，好在今天足够幸运，让我得见先生一面。”
“哈哈，格里安教授，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讲话太肉麻了吗？”
“能和我愉快洽谈的人，自然具有容人之度。”
“我喜欢和你讲话。”
盖亚奇转身对一众海盗挥手，让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船长已经在室内等待多时了，教授可否移步。”
“自然，我正有拜访贵方船长之意。”
纳特随着盖亚奇一道下到三仓，盖亚奇在前，伸手打开门，让开身形，示意纳特先进去。
纳特看见了一个身形清瘦、身材高挑的男人，面容温和，此刻正微笑地看着纳特。
“是格里安教授吧，实在抱歉，以这种不太礼貌的方式把教授请到船上，希望教授不要在意。”
“哪里，能见到叱咤风暴海的尤里乌斯上将，我感到十分荣幸。”
纳特下意识地想脱帽行礼，摸到蓬松的头发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戴帽子。
“海上条件不好，让上将见到此刻我的窘境，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怎么会，即使相比授爵那时，此刻教授也风采依旧，甚至还多了些时间沉淀的魅力。”
摸了摸自己缺乏护理，长出的杂乱胡须，纳特苦笑一声。
“上将可别再说笑了。”
“哈哈哈。”上将也是心情愉悦，“既然能见到教授，不知鄙人能否有幸招待教授几日。”
“上将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此行便是要前去奥尔嘉港口，怕是不与上将顺路。”
上将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教授，只是，我已命手下厨子准备晚宴，教授若还不赏脸，可是不行了。”
纳特倒是无所谓：“乐意之至。”
就算是大海盗，在海上的生活也是单调乏味的。
每天枯燥地重复着前一天的工作，这时要是能遇上一些客人，如果客人身份足够尊贵的话。
海盗也不吝于向贵客展现他们淳朴的热情。
眼前这位大海盗正是能够横穿风暴眼的三大海盗之一，被圣里安格国王敕封上将军衔的安卡·尤里乌斯。
事实上，到了尤里乌斯这种层次，已经不能再简单地看作海盗了。
仅他个人实力，据估测，已是达到了传奇。
在当下这个神灵不出、半神匿踪的时代，尤利乌斯已经站在个体伟力的巅峰了。
然而，此刻纳特想要打好和上将的关系，并不是出于他实力强悍的原因，而是另有目的。
“教授的意思是，希望向我们购买一些龙人奴隶？”尤里乌斯放下茶杯，好像听到了什么饶有意思的事情。
“对，我希望购买一些实验个体，用来完善一下我的笔记。”
直到见到尤里乌斯前，纳特都还没有购买龙人奴隶的想法。
一是因为在圣里安格，普通龙人奴隶的需求不大，没有人运来；特殊一点的纳特又找不到渠道入手，所以他能挑的尽是些歪瓜裂枣，出于精神洁癖的原因，纳特没有购买。
二是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尤里乌斯，好歹和自己之前也有一面之识，能说得来话。
如果换作其他海盗，说不定就不会如此客气地招待自己了。
嗯，尤里乌斯沉思，“龙人奴隶虽然是我们的主要商品，但我并不直接负责。唔。”
旁边的盖亚奇听到了尤里乌斯的迟疑，心想终于轮到我发挥的时候了：
“龙人奴隶的事，我记得是交给了凯奇负责。”
“嗯。”尤里乌斯看向盖亚奇，“你去带格里安教授，不，让凯奇过来，带教授去挑几个，算是我们送给教授的见面礼。”
纳特不置可否，一只龙人也费不了多少钱，到时候自己按正常流程给钱就行了，尤里乌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盖亚奇打开门，“教授，这边请。”
纳特有些饶有趣味，盖亚奇刚才在甲板跟自己谈得有多放得开，在尤里乌斯之前就有多拘谨。
盖亚奇没有关注到纳特内心略微失礼的想法，他出门吩咐侍立在门边的年轻海盗：
“去把凯奇叫到二仓上来。”
两人下到二仓，在楼梯间等了一会儿。
“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肥硕的身影迅速靠近。
“盖...盖亚奇大人。”胖子气喘吁吁地跑近前，“您叫我？”
“这位是格里安教授，上将的贵客，他想要购买龙人奴隶，你好好挑几个，让格里安教授满意。”
“好...好！”凯奇还在喘着，“格里安教授，这边请！”
胖子迈步，前面带路，沉重的步伐踏下，脚下的木板发出哀鸣。
“教授，这次收购的龙人图鉴都在这了，您看着想要哪个？”
接过凯奇递来的书册，纳特翻开查看。
不一会儿，他合上书册，问到：
“怎么都只有女性？”
凯奇擦擦汗，听到不假思索便答：
“我们这次收购龙人是打算买到加尔联邦的，那里奢靡的贵族和议员品位独特，品相好的女龙人可以在那卖出高价。”
算了，女的就女的吧，没想到自己久求不得的，所谓的“特殊”渠道，特殊在这里...
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翻，不一会儿，纳特便看到一个足够特殊的龙人。
纳特指着几百个红鳞龙人中，唯一一个白鳞的女孩，问：“这个也是龙人吗？”
凯奇看了看，秒答：“绝对是，她是我在一个部落外头捡到的，估计因为鳞片的原因，被部落驱逐了，不过...”
凯奇面有难色。
“她有什么问题。”纳特猜出了他在纠结什么。
“不过，如果贵客要带走她，最好也带走她的姐姐，不然，她怕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疯狂倾向。”
“嗯？”听到这种表现，纳特突然来了兴趣，“异常的个体么？”
“能让我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上将的晚宴就要开始了，贵客可以用餐之后再去看。
“嗯，我需要你晚宴后将她带来。”
“没有问题，绝对带到！”
“对了！”纳特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凯奇，“她的身价多少。”
“噢，因为购买她必须捆绑带走一只普通龙人的原因，总体上来说价格比其他特殊的龙人更低，大概需要1800万列奥币。”
列奥币是圣里安格法定货币，1列奥等于1.87金币，嘶，3366万金币？！
纳特喉结滚动了一下，道：“没事了...替我感谢尤里乌斯上将的慷慨！”
...
晚宴除了吃食之外，一切都寡淡无味。
尤里乌斯倒是有几分兴致，待到晚宴的过半了才离场。
吃饱喝足后，纳特便有了退意。
叫来几个海盗，询问凯奇在哪，得到消息后纳特便离开了宴会。
“嘿！”纳特拿起一双干净的手套，“啪”一下甩在凯奇的脸上。
“谁！谁敢打扰你爷爷我...”
凯奇手里还握着喝了一半的酒瓶，惊醒之后怒吼出声。
结果看到纳特，哆嗦了一下，迷醉的眼神瞬间清醒。
“格里安教授，今天的晚宴吃得还饱吗？”
懒得与他多废话，纳特丢掉手套，问道：“龙人都带来了么？”
“到了！到了！”教授请跟我来。
凯奇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朝甲板走去。
只见船头左侧，多出了一艘小舟。
舟上放着一个笼子，其中关着一大一小两只龙人。
纳特走上前去，几乎要贴着铁笼，观察者两只龙人。
能看得出两个女孩已经很久没洗过澡了，用着脏兮兮的宽布蔽体，相互依偎着。
“自从抓来之后，我们便将她们都关了起来，只提供食物和饮用水，毕竟这些都是顾客们的物品，只有我们的顾客可以处置。”
凯奇在身旁讪笑着解释。
其中那种毛发银白、身型娇小的那只，仿佛对别人的视线十分敏感。
她的眼睛缓缓张开。
琥珀色的眼瞳，对上黑夜里的另一双
蔚蓝色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