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第一眼,菲涅尔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你们!快放了我!可恶,求你们了……”
白色的头巾被扔在了一旁,连同它一起的还有那根廉价法杖,此刻被拦腰折断,失去魔法的法杖就犹如无用的烧火棍一般躺在地上。
一把铁制的刑椅上,菲涅尔被绑住了双手双脚放平,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松动半根毫毛。
在他的跟前,站着两位看着十分柔弱的少女。她们与人类无异,然而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一些不同之处。她们曼妙的身姿背后,拖着一条极为惹眼的黑色长尾。
这条长尾像从人的脊柱的末端延伸出来,通体漆黑,犹如蛇蝎的尾般悬在半空,在尾巴的末端,紫色的光泽取代了黑色,像是特殊的蝎尾一样,显得尤为诡异。
菲涅尔几乎肯定,这两位“少女”绝不是人类,她们是等级远远高于地格布这种地精生物的存在一一魔族。
此刻,两位魔族女性一面晃着尾巴欣赏着刑椅上的菲涅尔,一面用听不懂的语音讨论着什么。看她们的神情,似乎非常激动的样子。
“姐姐,这次抓到了这么好看的种壶,真是运气爆棚呀~别说丑陋的地精都能改造出优质种壶,这么极品的,还是个人类,岂不是~”
“这还得多亏我的计策高明。那个蠢骑士还真想成为我的丈夫,笑死我了呼呼呼~”
“诶,对了,听傻蛋骑士说,这个人是个男的,不知道真假。姐姐,我们验证一下如何?”
“先别慌,我们还没有全抓住他的同伴,暂时放着。等把剩下的人抓住,再确认也不迟。”
“姐姐说得对。不过反正不管男女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先给他注入一道软化费洛蒙吧?”
菲涅尔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此刻只是垂着头,流着无助的眼泪。
听到逼近了的脚步声,他惊恐地叫了起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然而他的恐惧在魔族少女看来,反而是具有非常愉悦的观赏性。
看着刑椅上面色白皙的脸变得通红,为首的魔族少女对另一位同伴说了什么,那人晃悠着尾巴来到菲涅尔的跟前,伸出玉手轻拂一下他的脸颊,脸上挂着诡异艳丽的微笑。
“别害怕,很快~你就不再记得除了繁衍这件事之外的~任何筷感了~~~”
听着魔族少女说着人类的语言,菲涅尔挣扎得更加用力了,可是刑椅上的束缚哪里是他这么柔弱的人能凭蛮力解开的,很快就脱力了。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我妹妹还在家里等我……”
魔族少女捂住了他的嘴,在耳边魅惑似的轻语:“你要是撑得过去的话,也许能放你回去哦。”
噗嗤。
一道尖锐的东西扎进了菲涅尔的脖子。
他用有限的视野朝左侧望去,眼中惊恐的映射出一副可怖的画面。
只见一条尾端是粉紫色的尾巴,正处于自己脖子上的位置。
那刺破皮肤的东西,显然就是这尾巴上的末端。
这条尾长长地延伸出去,最后连接在压着自己身体的魔族少女的脊柱末端。
菲涅尔用尽全力地抬起眼皮:“你,你给我,注入了什么……”
柔弱无骨地小手温柔地抚摸过他白皙的脸颊,带来最后一点温和的触觉。魔族少女嬉笑的声音,逐渐地变得遥远:“这是梦,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哦。”
菲涅尔一下子陷入了迷糊、朦胧的状态之中,他的眼前,浮现出相依为命的妹妹的模样。
脸颊上滑过的最后一滴眼泪,被魔族少女伸出带叉的舌头,轻轻舔走了。
菲涅尔,一向懦弱的他,在彻底沉睡之前,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比自己更强大的同伴身上。呢喃似的道:“陶诺大哥…史塔先生…你们在哪里……”
两名魔族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间监牢里就剩下半梦半醒的菲涅尔一个人。
梦境混乱无序,一道道骇人的闪电划过他的头顶,而他躲在一处密封的地方,四周狭隘地挤压着身体,呼吸都变得窘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像是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梦一样。
他模糊地看见,一位黑发披散,身着华丽褶边哥特裙的小萝莉,骑马似的坐在了自己的腰上,双手在自己的胸前鼓捣着什么一一呼吸变得顺畅了一些,没有梦里那么难受了,应该是解开了衣襟?
她的眼睛散发着红色的光泽,眼瞳像强光下的猫咪一样,竖成了一条线,格外吸引人。
和刚刚的魔族少女不同,身后没有象征魔族身份的长尾。但是她的双瞳却又在说,我也并非人类。
她摆动着小小的手臂,将嘴里含着的一颗棒棒糖取了出来,递在菲涅尔眼前:“要吃糖吗?”
晶莹的糖果上裹着亮晶晶的东西,一丝银线垂落下来,滴在了菲涅尔的脸颊之上。
菲涅尔只觉得现在是在做梦,眼前的小萝莉他根本就不认识。
他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回了一句“谢谢”,伸直脖子去够那颗刚刚还在小萝莉嘴里含过的糖。
黑发萝莉将糖果放回了自己的嘴里,“这颗是我的,不给你。重新拿一颗给你好了。”
小萝莉不知从哪掏出来一颗一模一样的糖,剥开糖衣,轻轻放进了菲涅尔的嘴里。
糖的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甜,也尝不出来酸。它就这么融化掉了,菲涅尔都没有仔细尝出来是什么口味。
果然是在梦里吧。
黑发小萝莉粉琢似的脸颊绽开一朵花,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有人来啦,该说再见了。我有预感,咱们会再会的。”
她走后,菲涅尔再度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的梦境变了一些,变得没有那么吓人了,紧迫的呼吸也得到了松弛的空间。
像以前小的时候梦见自己会飞一一大人说这是因为小孩夜里在长高。
监牢中,用动物油脂做成的明亮蜡烛,从一整根开始一点点燃烧,直到火光摇曳着要燃尽了,依旧死寂一片。
在微弱的火光熄灭前的一刻,一缕青丝自刑椅的旁侧滑落,反射着银白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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