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房间里已经很久了,连外面流逝了多少时间都不清楚的菲尔,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了王宫的繁华。
虽然是以魔王的宠物这种“特殊”的身份,才得到了这微妙的自由活动之身。
无论是反射着阳光的纯白色大理石墙壁,还是铺满刻着精美浮雕的地板,亦或是繁忙时能挤下近百人、此刻回荡着清脆的鞋跟之声的议事殿,无一不在向菲尔这个乡下人述说着另一个世界无穷无尽的富贵、奢华。
魔王似乎是有意让菲尔将国王的寝宫之景尽收眼底,因此拉着她的爪子前进的速度缓慢,刻意留够了记下外部景观的时间。
不时的,也会询问菲尔一些事情加深印象。
她指着走廊两侧挂着的金色壁灯,“这种灯你们人类是怎么用的?本王没有察觉到任何魔导能源的气息,但是它们却总是能自己在天黑的时候亮起……”
菲尔小心翼翼地道,“这些灯的能源其实也是从魔导水晶里抽取的,只是稍微和直接用魔导水晶有不同之处啦……”
“什么不同之处,说来听听。”
望着魔王指向的那盏灯,菲尔解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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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导水晶,是一切社会制度的起源,是名为特赖亚的大陆历史长河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拳头大小、却蕴藏着庞大能量的石头,曾经也是魔王控制世界最主要的手段。
因为能对魔王产生威胁的,也只有那些拥有魔法脉纹的人族或精灵族,他们的力量来源,要么是抽取魔导水晶,要么是经过漫长岁月累积下来。
魔法脉纹就像一个容器,能在人的身体内装下看不见摸不到的魔力元素,这种元素的储量多少,决定了一位魔法师释放魔法时的强弱。
但是魔力元素的损耗,并非睡一晚上就能立马补满的。
相反,如果没有魔导水晶的帮助,大魔导士一次魔力的枯竭,起码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从自然界的魔力元素里自行恢复,相当耗时耗力。
因此,越是强大的魔导士越是很少出手。
他们更像是一个国家威慑其他国家的手牌,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固然国王才是权力的持有者,但处理的都是一些“政治琐事”,维护社会安定。
而当各个国家的魔导士出面调解某件事时,那这件事必然是亡国灭种之灾,话语权的天平必然向魔导士这方倾斜。
上一届魔王被勇者四人击败,随后二十余年间,势力最盛的六大国度,无一不在竭尽全力培养自己的魔导士。
许多冒险者公会的出现,表面上是为了清剿、平定魔物灾祸,实际上也是在为国家选拔有潜质的人才。
基本上每个能被称作“大王”的国度,手里必定储存了一定数量的魔导水晶,以此发展自家的魔导士人才。
至于储藏地方在哪,储备数量有多少,以及开启的钥匙都属于皇家绝对的机密。
毕竟魔导士的力量远超常人,能控制好他们的手段,魔导水晶算是非常有效的一个了。
魔王曾经统治特赖亚大陆的所有人和事的那段历史里,连路边照明的灯都是用一整颗魔导水晶点燃的,可谓是现在人们难以想象的奢侈了。
但推翻了魔王建立的统一帝国后,魔导水晶灯回收,人们的夜晚一时陷入黑暗,渴望着光照亮街道黑暗、驱散阴霾的呼声,促使了新型光源的诞生。
如今的这些灯,都刻画了简单的魔法术式,能在自然界中提取微量的魔力元素自行供给,不需要奢侈地点燃一整块的魔导水晶了。
追溯这项技术的历史,其实它也是从魔王时代魔族遗留的相关资料,经过一番推演而得到的。
菲尔讲完,魔王盯着那盏灯久久不能回神,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辉煌似的。
不敢打扰她沉思,菲尔低着头在地板的拼接处找蚂蚁去了。
“那么现在,这种灯还叫魔盏灯吗?”
良久,魔王才回过头来看向菲尔。
“现在的话……”菲尔瞥了一眼她的神色,谨慎地道。“您想叫它魔盏灯它就是魔盏灯,我们定义的魔导灯太过渺小,已经不重要了。”
“哼,倒也是。”
魔王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菲尔只敢多看了一眼头顶的金色壁灯,然后赶紧跟上“主人”的步伐。
她所不知道的是,离这盏灯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就是位于花坛后的密道入口,每天晚上都在“幽会”的亚拉缇,就是从那儿钻进去的。
路上碰到了几个身着甲胄的巡逻卫兵,盔甲下露出的脸颊,证明了他们是人族的男性一一菲尔这几天也不仅仅是在受虐,私下也搞清楚了一件事:魔族没有男性一说,连最基本的繁衍生息都需要借助别族的“帮助”。
因此在见到人族同类之后,她内心挣扎着,想要获得救助。
然而在看到他们朝着魔王下拜,面带畏惧的神色,嘴里大喊着“尊王安康”,做五体投地之姿时,菲尔放弃了心中的奢望。
这些人,已经发自内心的完全屈服于魔王脚下了。
魔王并未让他们起身,冷冰冰的吩咐道:“杂虫们,抬起你们低贱的头颅来!好好看着,记住这张脸,她是比你们更高尚的存在!”
齐刷刷的,士兵们纷纷抬起头,一双双空洞麻木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了菲尔。
菲尔畏惧似的后退几步一一城镇里的士兵们从来都是横着走,也不止一次将她当做乞丐到处驱赶,挨过不少打。
因此对于身穿甲胄的铁疙瘩士兵,菲尔打心底里害怕。
魔王伸手扶住了菲尔的腰肢,不允许她再后退了,继续道:“此为本王之爱犬,汝等敢对其有半点不敬,惩之断以手脚。都清楚了吗?!”
“是一一!”
以往欺压自己为乐的人,此时跪在地上投之以惧怕之色一一即使是对身边的魔王畏惧,自己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陪衬。
菲尔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