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天空,笼罩着无垠的雪原,寒冷,静默,邈远,深邃成了这个空旷的世界的填充物。
早晨,我缓缓揭开营帐门帘的一边,探出头张望,但视线却是一片雪白,待眼睛适应了这刺眼的白光后,第一眼便发现莱尔德斯特将军已等在了门旁,他的身后还站着曼特伏罗少尉。我立即走出门与将军问好:“将军,早上好。”将军没与我寒暄,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臂,又指向远处。
“他来了。”
一个银灰色的人形轮廓撕破了白色的地平线,行进着,宛如一座缓缓移动的铁塔,在雪原的边际,逐渐高耸。伴随着靠近,迈步的震动蔓延到了营区,营帐顶上的雪毯也纷纷被这断续的震动惊落,碎了一地。钢铁的碰撞声渐响,逐渐开始代替寂静接管这寒冷的空间。那巨人前进中卷起的寒风涌过营区,凛冽着,逼着抬头看向它的士兵都眯上了眼睛……
直到这个巨人停在了营区的不远处,莱尔德斯特将军马上派了辆车载着我和曼特伏罗朝着钢铠驶去。
车上,庞大的钢铠靠近我们的速度很快,似是他正急着迎接我们,或是迎接战争。
不久,我们便到了地点,下车后,我突然发现那拖着一片巨大阴影的身躯后还停了辆卡车,正疑惑上面载着什么,那卡车立马展示了它的用途——一段爬升的舷梯从那车上抬起,另一端上升着接向了钢铠背后的登机口。随后,他的驾驶者走下了舷梯,由于逆光,我只能眯眼仰头望着。视线里,那个驾驶员的脸逐渐清晰着,却也逐渐熟悉。直到那脸清晰到能嵌进我的猜测中后,惊喜冲进了我的大脑,在我镇静下来后,走到舷梯前,带着难掩的激动向这位驾驶者打招呼:“诶,科格维,你怎么来前线了?”
科格维走下舷梯,与我握了握手:“我只是来运这台钢铠的,不会待太久,会有专机接我回去的。”说完,我们两人便来了个拥抱。
我和科格维曾是无比亲密的战友,但在二战后期,轻型钢铠的量产不得不需要更多的驾驶员,因被破片炸伤的科格维在后方养完伤,便被直接调去了钢铠驾驶员学院。
这不期而遇,让我们两个人都有些兴奋。“这个大家伙,我每走上5公里,就得停下等待转化机的供能,这么庞大的线路恐怕只有你能驾驭了。”
“我很久没有听见你的夸奖了。”
“嗯,我也很久没夸过你了。”
科格维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维勒,你可以把它先开到营区里,免得待会还要到这儿来登机。”
“好的。”我便欲登上舷梯。
“对了,维勒,你身后的是?”
“曼特伏罗少尉,K20海洛斯的副驾驶员。”我解释道。
“她很美丽。”他说话间向我抛来一个微笑。
“是的…”我有些尴尬地回答了。我略微瞟向了曼特伏罗,她的脸上也似乎有上了半分少女样的羞涩。
在我们把钢铠停到了营区后,便与士兵们一同吃了早餐。吃饭时,我也简单与科格维叙了叙旧。
……
“隆隆”的汽油机发动声响起。
一辆辆摩托从营地开出,车队在雪地碾出一条泥泞的路来。几辆轮胎就高过半个人的大型运输车载着十来台轻型钢铠在泥泞中颠簸着跟上车队,车后牵引火炮、装甲车排列着前行。而那个数十米高的巨人则在车队一百米后的位置上,推进着足以让敌人摧枯拉朽的恐怖。
“曼特伏罗少尉,战斗时,防空炮和火炮的瞄准、开火都由我来操纵,你只需要保证钢铠的平衡。”维勒通过无线电说。
“是,上校。”声音中有些音色自带的沉稳与紧张带来的犹豫。
队伍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城市的轮廓开始出现在了钢铠的观察系统中,与此同时,队伍前列,大大小小的轮胎滚动着,摩托,卡车,歌声沿途诉说着士兵们高亢的意志——
“伊维利战车开辟国疆,
无尽的田野伸向运方,
身旁的寒冬,任它肆狂,
永眠在钢冢,是敌人模样。
暴雪在撕咬,狂风在嗷,
不屈的意志,在雪中不倒。
野蜂在争鸣,敌人在呻吟,
我们的枪口,火焰不停。
……”
车队沿着被雪水和烂的泥路攀登着,向着目的地——华雅。
(华雅战场伊军指挥部中)
“德军占领了一座……地点的酒店,……”走进指挥部的传令兵向一位军官报告着前线的消息。
“第一钢铠师已经到达了华雅,他们会从东部展开合围,其主要攻势也会一路推进到……地点。让那里的部队停止孤军深入,原地防守,等待钢铠师的增援。”
“是的,将军。“
此时,华雅上空,引擎的轰鸣回荡,旋转的螺旋桨穿梭在苍空之中。
城市里,钢铁巨人缓步行走在混凝土丛林中,在一片低过他的腰间的高楼间,他小心翼翼地占领着这来之过易的区域。空旷的街道,宣告了德军的溃退,但这样的氛围却宁静得令人提心吊胆。
空阔的天空中,刚才轰鸣的战机已飞到了钢铠上空不远处,而这个巨人似乎还并没有察觉这位不速之客,仍大举行进着。战机在苍空爬升着,像是飞行员突然抛出了藏在机头的铁锚,瞬间,沉重的机头拉着机身猛烈地俯冲,在极快的速度下,机翼如刀片撕裂了迎面的劲风。
风的撕裂声咆哮着,巨人似乎是发现了这位“客人”,停下脚步,缓缓抬起了肩部的防空炮,像是只属于刚刚的平静,转瞬间,八个炮**替开火,炮声轰鸣地惊吓住了一切,炮口火焰喷溅,空中却仍只见飞机极速地俯冲。这样“慈悲的容忍”不足半秒,这位俯冲的“捕食者”瞬间变成了中箭的飞鸟——机翼在被炮弹击中后,立刻被疾风撕扯下机身。机翼的断裂处开始燃灼,机身开始倾斜,一场猛烈的俯冲转瞬便成了死亡的坠落。
巨人披着冰冷的钢铁铠甲站着,任由坠落的飞机撞在他的臂膀上,并爆炸,炸毁的机身断成两半。爆炸留下的火焰从铠甲上滑落,掉在飞机的残骸前。
小小的战火熄灭,这场行进又开始继续,夹杂着钢铁碰撞声、脚步声、尖叫声、哭喊声的宁静又再次统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