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夜尘精神紧绷,不为别的的,只因为他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正漂浮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夜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在他昏迷之前,正是这么颗渺小不起眼的珠子,杀死了那不可匹敌的诡异的怪物。
问题在于现在夜尘的身体状况相当的糟糕,在珠子出现之后不到几息的时间,他就双腿发软无力的坐在地上,倚靠着墙边。
可那颗珠子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飘下,夜尘无奈,沉思了半天,然后只能试探性的朝那颗珠子伸出了手。
毕竟这不知来历的玩意儿寄宿在他体内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注意到,而且身体也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想必也不会害他。
就算这珠子会对他不利,退一步来讲好歹前两天这玩意儿也算救了他一命,就算现在马上就要被这颗珠子弄死了,那也算他迟来的命数吧。
结果那个珠子就这样慢慢的收敛起了身上淡红色的光晕,悠悠飘落在他的手掌心,此时珠子不再鲜红艳丽,反而变得有些灰扑扑的,就好像河边那些不起眼的石子一般。
夜尘仔细的端详着这颗珠子,这珠子的外表摸起来并不光滑圆润,相反还有些粗糙。上面有几缕云纹杂乱的交缠着,但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云纹的走向竟有些像人体的血管走向,奇异无比。
夜尘打量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小小的珠子为何会具有那样惊人的威能,他又尝试了半天也没能引动它抽出的那些红色的致命的丝线。
在夜尘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边传来一嗓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夜尘,吃粥了。夜尘?你去哪了!”
夜尘闻言连忙把珠子攥在手中,扶着墙站了起来,但刚站起身来,他就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
糟糕,坐久了,血液冲脑了……
韩全看到站在墙角的夜尘有些惊讶,疑惑的问道:“你身体正虚弱,怎么跑下床了?”
还没等夜尘想好措辞,韩全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嗯?夜尘,你眼角那颗泪痣呢?”
夜尘此时人还有点懵,不明白什么意思,一手捂着脸试图缓解自己的头晕,问道:“什么泪痣?”
“就你左眼眼角下小小的那颗啊。”
完蛋……
夜尘赶紧转过身。
不是吧,我眼角那颗痣是这颗珠子造成的?
在韩全继续灵魂发问前,夜尘赶紧抓着那颗珠子贴到脸上,心中不断地默念“进去进去快进去……”
直到夜尘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温热感从眼角处传来,夜尘才放心的转过身来。
他面色平淡,波澜不惊的问道:“什么泪痣?”
韩全双眼瞪大,连忙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喃喃道:“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是没有的啊……”
夜尘不理他,慢慢的爬回到床上,端起韩全放在床头的那碗白粥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完美的糊弄过去了。
不是他故意瞒着韩全,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只是这些事情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还是别说出来为难韩爷爷了,韩爷爷这个年纪不适合动这种脑。
不过我要是把这些事情传出去了,大概就彻底坐实了我与鬼神有关系的不详之称了吧。
反正他夜尘对这些都无所弔谓,而且与其在这里烧脑,不如汤饭吃得饱饱,空闲时间再抽空看点书。张先生上次留的课业是什么来着?好像都做完了,回头再去先生家里请教一下吧。
一直等到夜尘喝完了这碗稀粥,韩全才起身把碗端走,留下夜尘一人在房间里静养。
肚子里没有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以后,夜尘才感到舒服了不少。但浑身上下依然使不出什么力气,整个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又过了足足两天他才慢慢缓了过来,能够恢复最基本的行动,只是四肢仍有些酸软。
这两天里,他唤出那颗珠子,反复的研究翻阅以前从张桥那里借来的书籍,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丝一毫相关的记载。这倒也在夜尘的意料之中,他不相信这么一颗诡异的珠子,能轻易的被人在寥寥几本书籍上找到。
他猜测这有关这珠子的信息,应该只有在一些古籍上能找到。
除此之外他更奇怪这东西的来历,是别人给的还是与生俱来的?
那他的怀疑对象无疑只有两种,其一是那个神神秘秘的货郎,另一个则是他那素未谋面的父母。
这天清晨,夜尘不急不忙的收拾好书卷,准备出门去拜访张先生。今天恰好是张先生休息的日子,西边的学堂则是由另外一位先生来负责代课。
夜尘和韩全招呼了一声,便带着自己的东西迈步出门了。
他走上了熟悉的小路,绕开村里所有人,前往张桥的屋舍。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来到了张桥的屋子。
张桥的院子里干干净净,就连栅栏一圈的花草也修整得整整齐齐,但同时院子也显得十分空旷,偌大一个院子出了一口井以外什么也没有。
张桥是个读书人,不像村里人还养着鸡鸭,种着稻谷。
夜尘走到门前,屈指敲了敲大门。
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请进”。
夜尘推开门,张桥好巧不巧正好坐在厅堂,夜尘拱手行礼。
张桥见来者是自己的学生,眉眼带笑迎了上去,和蔼的问道:“怎么今天上我这来了?是有问题要请教?”
夜尘拿出背着的一袋书卷道:“是,学生的课业完成了,来请先生指正。”
张桥显得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因为韩仓一家子的关系,夜尘暂时还不适合回到学堂里,所以他留的课业量可不少。
夜尘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张桥接过书袋道:“随为师去书房吧。”
于是夜尘跟随着张桥来到书房,张桥家的书房十分宽敞,甚至比厅堂还要大,显然在建造时是特意安排了的。
四面八方都立起了陈旧的书架,上面严格按照分类摆满了书籍,甚至在书架边缘上还写下了字体苍劲有力的标签,这些都是张桥的藏书。
虽然整个书房里的书如此之多,但上面纤尘不染。要知道书架久置,除非频繁的有书被抽出观看,否则是很容易落满灰尘的。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交杂着水墨的清香。
书房的最里面才是桌案,上面陈列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墙上还挂下一联诗集里的一篇杂诗。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书房里张桥低着头批阅着夜尘的课业,时不时点一下头。而夜尘早早跑到了一边,在书架上来回搜索,可翻阅了一本又一本,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珠子和怪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