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两点。
豪言壮语过后，菲涅犯困了，表示要睡个午觉。这倒是没什么，人吃饱了就是会困。
问题在于，她倒头就躺在了艾莉的腿上，顺势来了个平板垫脑。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得一阵安详的呼吸声，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坠入梦乡。服务员收盘子的时候，还以非常嫌弃的眼神看了艾莉一眼。
胸口被挤到了，就像潜水那样的感觉。什么嘛，原来我自己还挺有料的。
菲涅熟睡着，呼出气息轻轻地落在艾莉腿上，弄得她有些痒。柔软的身躯整个毫无防备地横在面前，活脱一只睡着的小猫。
这孩子，相当善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虽然有些冒犯，她的眼神、她的言语，都透露着……一股纯真的美。
没错，是要利用她，这样冒险生活才能继续下去；但要对这孩子负责，绝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告诉菲涅能变强是真的，魔力总量这种东西又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变，只是先天资质有别。再说了，以如此贫瘠的魔力，能坚持魔法师的道路走到今天，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总之，等她休息好了，下午先去地下城一趟，摸清楚她是个什么水平吧。
嗯……
腿麻了。
“醒一醒，该出门了。”艾莉轻轻拍醒。
“唔……抱歉，有点累……”菲涅迷糊地起身。
这孩子，口水都沾我身上啦！
“想要变强，可不能在这里睡懒觉。”艾莉笑着伸出手，“来吧，开始我们的第一次地下城冒险！”
“嗯！”菲涅开心地笑着。
今后，还会有很多第一次。一切欢愉和悲伤，都要一同体验。
……
“请有序入场，前往指定传送阵等候。
“进入第二传送阵，需核验黄金阶以上徽章。
“进入第三传送阵，需核验钻石阶以上徽章及协会颁发的深层探索许可证书。”
永冬塔地下一层，幽暗的大厅里，划分出三条不同的道路。广播里不断重复着提示。
这里就是地下城的入口。听说最初是洞口直接与地下城一层相连，现在已经被封锁了，改为通过传送阵往返。
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两人自然只能去第一传送阵，前往浅层进行一些小打小闹——这是在酒馆里听到的，来自那些傲慢的高等级冒险者。
第一传送阵很大，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人，此时俯瞰的话大概会很像一张巨大的芝麻饼。
“艾莉……地下，会很黑吗……”菲涅拉住她的衣角。
“应该不会吧，会有发光矿石之类的东西。怎么，害怕啦？”艾莉反问道。
“我……我没有害怕。”
可是你在抖诶，都快把衣服扯下一块布了。
“没事，有我在。”艾莉摸了摸头，“我可是经常在夜里捕猎呢，看得清路。”
“嗯……不害怕，有艾莉在。”菲涅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好懂事诶。
其实地下城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如果遭遇不测，甚至是遭到背叛，没人会知道是怎么死的。永冬塔的大铁门前，早已贴满了寻人启事。
“放开手脚去干吧，我会保护好你的。”艾莉笑着说道。
法阵突然亮了起来。
“传送即将开始，请勿将身体伸出边缘！
“本次传送点为：第一层，伪造森林北侧圣坛。
“请于今晚十二点前返回，若因超时滞留而遭遇生命财产安全损失，协会将不负任何责任。”
这玩意就像班车一样，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每十五分钟一趟。如果不幸错过末班车，就得留在地下城过夜了。
倒计时过后，只见白光一闪，等再回过神来，眼前已是另一副光景。
第一层，伪造森林。
来之前，艾莉已经做足了功课。和收集到的情报一样，在这里看到的不是岩壁洞穴，而是极为广阔的空间，整片天空都是黑色的。漫山遍野的“树木”实际上都是坚硬的岩石铸成，其上的枝叶和果实都是魔矿石，以惨白的光照亮地下世界。
这才第一层，还挺阴间的。
“我们开始吧，找个人少的地方，免得被抢怪。”艾莉回头一看，圣坛上少说有二十几队人，未免过于热闹了。
“好。”菲涅无条件支持。
艾莉掏出罗盘。大部队朝南走，那边是前往下一层的道路，这正合艾莉的心意。只要向北走，很快就能到达第一层的边界，这里都是些最低等级的怪，高等级的队伍自然不会来看一眼，大多数萌新也被大部队裹挟着向南走了。
换句话说，这里只会有她和菲涅两人。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树木稀疏了许多，远处隐约看到了巨大的黑色阴影，应该就是边界的岩壁。
“到啦。”艾莉说道。
“嗯……”菲涅一圈圈揭开裹着法杖的布，顶端镶着一颗小小的紫色宝石，与宽大笨重的木头棍子不成正比。
“这是什么宝石，我还没见过。”艾莉问道。自己认得不少宝石，却从未见过这种漩涡状纹路。
菲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出门前，我妈妈给我做的。”
“这样啊。”艾莉说，“那你可要小心点，别弄丢了哦。”
“那当然。”菲涅笑道，“我每天都抱着它睡觉。”
两人谈笑风生，差点忘了是来干嘛的。
“感觉周围好安静啊，也见不到什么魔物，莫不是战力都被调到南边去了？”
刚说完，艾莉立刻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仔细一看，那些石头树背后，鬼鬼祟祟地探出小小的身影——
是史莱姆！传说中的劳模怪物，新手最好的朋友，每天被消灭的数量可以绕地球五圈的，生生不息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仍然热爱生活的史莱姆！
“动手吧，菲涅。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艾莉说道。
“诶？！可是，它们好可爱……”
“等它们把我黏在地上动弹不得，在身上爬来爬去到处乱钻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菲涅一脸惊恐的神情，瞬间脑补了全部画面，羞得满脸通红。
“为了我，对它们使用火球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