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我们是要去第三层，对吧？那样一大早就得去，可能晚上才能回来，所以……
“我们应该提前做点便当带过去。”
唔，想的是真周到。看来是会成为贤妻良母的类型呢。如今这个世道……诶不对，在这个世界还是蛮常见的，放在前世那个糟心的地方，简直是科幻片。
“你说的对。你这是邀请我一起做饭？”艾莉当然很高兴。所谓生活，就是要追求一切可能的乐趣。
“嗯……我也想，给艾莉大人看看我的手艺。”
“吼？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艾莉眼中几乎要闪小星星了，“带路吧，我的小菲涅～”
“请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称呼。”
……
“就是那一片，协会去年新建好的公寓，我还挺幸运的，刚好分配到了。”菲涅指着远方那一片三层小楼。
“会不会很贵啊？”艾莉脱口而出。至少从外面看还是挺气派的。
“不怕你笑话，我每个月有80%贫困补贴。”菲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这样，我也差点交不起租金了。还好有艾莉大人在。”
协会竟意外地靠谱了一回。
话是这么说，菲涅提到带便当，倒是提醒了艾莉：
浅层是指前二十层。要升上黄金阶，就必须完成在第二十层的突破任务，而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天之内往返。配合上“过夜出事不负责任”的声明，就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要面对地下城的危险，是必然要做好的觉悟。
艾莉跟在菲涅身后。那小小的身影，在朦胧的雨幕中笨拙地行着。雨水沾湿她的衣裳，迷人的光景此刻一览无余，仍能刺激艾莉本已疲惫的心。
真是太美了。身躯虽小，却已拥有恰到好处的曲线，兼具青涩懵懂与初具韵味，带来安全范围内的小小违背禁忌之感，实在令人心醉神迷。
想入非非的时间结束了。走上悬梯，轻轻打开房门。
“我回来了。”菲涅轻声说道，像是在和谁打招呼。
但房间内空无一人。
朴素的木制内饰，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几乎再无它物。推开紧闭的窗，饱含水汽的风穿堂而过，卷起桌上摊开的书页。
《北域游记》，传奇冒险家、大魔导师尤图克斯的游记之一，详细记载着北方雪山深处、失落帝国的秘境之景。
好巧不巧，翻开的这一页，正是雪山南天门——堪特修罗神山。在那险峰之间，隐藏着修习天顶剑术的稀世强者。
好亲切的名字，就像回家了一样。看来和菲涅确实有缘。
“呃……竟然湿透了……”
菲涅脱去浸湿的上衣，随意地搭在一旁，仅穿着贴身的内衣。
粉的。小小的真可爱。
艾莉无法把眼神挪开。我们都是女孩子，看一眼没什么。
“艾莉，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料理交给我就行。”菲涅走到备餐台前，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来回翻找。
哦吼，至少从厨房配置来看还挺专业。
“这么早就开始做？今天的晚饭都还没吃呢。”
菲涅摇了摇头：“连晚饭的份一起，现在开始的话，缺了什么食材还可以买，等晚上菜场可就关门了。”
再次感叹，真是个好妻子的料。
“艾莉大人有什么不喜欢吃的食物嘛？”
“不吃苦瓜，其他无所谓。”艾莉说道，“菲涅做什么都行。”
“好。”
菲涅忙活了起来。
虽然确实有点累，总不能真睡觉。艾莉拿过那本《北域游记》，窝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
世界静下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菜刀剁在砧板上的沉闷响声，轻翻书页的沙沙作响，还有尤图克斯那拗口生涩的文字。
真是绝配，顶级催眠组合。
菲涅一抬头，艾莉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嘴角的口水已经在往外淌了。
“真是的，说了不要勉强……”
菲涅轻轻走上前，拿起一旁的毛毯，贴心地为艾莉盖上。
“说睡就睡，你是上年纪的老奶奶嘛？”她小声吐槽着，仔细端详着那安详的睡颜，心里痒痒的，好生难受。
如雪般洁白无瑕的秀发，似玉石般端正沉稳的面容，怎能令人不动心。看着那樱桃小口，菲涅犹豫着，下意识伸出的手却僵住了，顿时无所适从。
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今天已经闹得够久了，还有正事要做。
“好好休息吧，艾莉大人。”
缓缓闭眼，轻吻额头。带着满意的心情，重新回到手头的料理工作上来。
……
黑暗，遍布死寂的深渊。
恶鬼的尖啸回荡在耳边，激起冰冷的寒意。
这是……哪里……
从那漂浮的碎片中，艾莉看到了，自己那可怜又卑微的模样。
被荆棘束缚着，如受刑的神子那般伸展着躯体，被固定在无形的十字架上。少的可怜的布料，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保护。
鲜血滴落，浸入目不可所及的漆黑之间。
“现世的侵略者，背负虚妄之名的自大灵魂。
“你的到来，必将毁灭这个脆弱的世界。”
“谁在说话？”艾莉怒吼一声，身上的荆棘却猛地收紧，顿时鲜血淋漓，疼得连连惨叫。
“不敬、不畏、不知命。
“即使侥幸登顶，也不过一介凡人，莫要妄想比肩神躯。”
邪门，碰见谜语人了。
艾莉不再轻举妄动。肩头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荆棘已经布满全身，贪婪地刺入肌肤，与血肉融为一体。
“门扉即将开启。你会成为那关键的钥匙。
“拥抱暗影吧……”
一阵失重，随后急速下坠。
她看到了。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岩壁，从熟悉的伪造森林开始，一路落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陌生的场景，地穴、深海、沙漠、雪原……一切不该出现在昏暗地下世界的景色，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灵魂似被禁锢住那般，连时间的概念都已模糊。最后的最后，仿佛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已几近消散的神智重新归来——
黑暗，难以忍受的，与死亡为伍的，永恒的黑暗。
在地下城的最深处，她看见了。那亿万个熔融的眼，那孕育一切可憎之物，以邪秽侵蚀此世的，万界的终焉……
……
扑通。
艾莉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止不住地流下。举起左手，掌心处赫然可见浅浅的血红刺孔。只是眨眼之间，那孔洞便不复存在。
“艾莉大人，饭马上就好。”菲涅轻甜的呼唤，将艾莉从诡异的怪圈中拽了回来。
一切安好，世界和平，大家都健康地好好活着。
“噩梦啊……最近压力还是挺大的。”艾莉自我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