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漫长的黑暗,李逸辰的意识重新走入光亮中。
灵魂肉体同步完成后,李逸辰成功再启动。
经历过灵魂剥离的李逸辰并不知道手术期间发生了什么,但身体的些许异样告诉他手术肯定是做完了。
稍微有些沉重,却没有什么疼痛感。应该是弦月在调试时重组过一次,积累的伤痛便也消散了。
李逸辰环视四周,便看到了已经咽气的弦月。
缓步走到他身前,李逸辰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只是静静地端详着这位才相识不久的老者,久久伫立在这昏暗的地下室里。
他并未微笑,临终时仍然满怀歉意。
明明是他为李逸辰付出了全部,为何还要抱有歉意呢?
“您为了我这种人……为了我……这是为何?”
李逸辰无法理解,便只是看着弦月,问题也得不到回答。
良久后,李逸辰拾起早就注意到的桌上的白纸,阅读起弦月留下的文字。
弦月只是为李逸辰解释了刻印的种类以及特殊刻印的激活方法。
与其说是遗书,倒不如说是说明书。
在末尾,弦月表达了他的愿望:“还请原谅,我将逸辰你困于这个世上。倘若觉得寂寞的话,就回去找维吉尔先生吧,请代我赢他一局,拜托了。”
李逸辰攥紧纸条,再也无法忍耐,泪水难以控制的涌出,失声说:“从这里…从这里到伊始城不用七日……您如果自己不去见维吉尔先生……又有什么意义?”
顺着字迹继续往下读,弦月也说明了原因:“我身负诅咒,无法离开胧月村、无法结婚生子、也无法活过八十岁。你能我生命的最后几天里,为我带来维吉尔先生的讯息,我深受鼓舞,不由地想为你也做点什么,还请原谅我的自私。”
“可以的话,还烦请逸辰先生你将我埋葬在从这里往西的弦月公墓,我早在那里准备好了我的棺木。当然,也可以在毁掉这间地下室的同时毁掉处理我的尸体。弦月的技术,本不应该诞生。”
“逸辰先生无需介怀,这本就是我的过。请您无论如何,都能坚守本心。想说的话还……”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写下,在此弦月就已停笔。
李逸辰将遗书小心放入收纳戒,弦月所赠予的传说随从梅也郑重地收入卡组。
然后,李逸辰抱着弦月早已冰冷的尸体离开地下室。
回手丢出三发爆裂魔弹,将地下室爆破,所有的技术都毁在李逸辰手中。
朝着公墓方向前进,随后在一座荒芜的山地,立满了坟墓。
李逸辰找到弦月佑介之墓,将他郑重安葬。
做完这些,李逸辰仍然没有任何实感。
不久前还在锻造的壮汉大叔,将他的一切一股脑的塞给了自己。
自己就突然永生了?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发展?
李逸辰需要去调查弦月先生提到的诅咒为何物,以及弦月的技术又是如何诞生的。
在此之前,需要去获得胧月的认可,以直接提升战力。
李逸辰回到弦月的铁匠铺,依据弦月的嘱托,在他的卧室里找到了他的心血之作——无铭刀·斩月。
拔刀,寒光乍现,李逸辰感受到的是如若海洋般深邃的凌冽气息。
刀身主要由稀有钢材——岱摩制成。
由于该金属材质的特殊构成,硬度应该在100HRC,但却没有明显的脆性。
这就使得加工难度高,锻打出来的刀强度就很高,远超常理只能说。
收刀,李逸辰打心里觉得斩月不比胧月差。只是胧月刀里寄宿了灵魂,才显得更加特别。
“这世上再也没有刀匠能为你刻铭……弦月先生,我已感受到你的执念……斩月,你又是否愿意跟随我?”
李逸辰并不知道刀的想法,但既然是弦月倾尽心力打造的刀,或许会带有一丝灵性。
如同是回应李逸辰的话语,斩月的刀鞘微微颤抖,尽然直接跳到了李逸辰的手中?!
“你比胧月更有灵性,我一定不会辱没弦月先生的心血,埋藏你的光辉。”
“名震天下并不是我的追求。斩月,砍你想砍的东西就行。”
将斩月挂在右腰间,李逸辰还是要去找胧月,有些事情,胧月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逸辰回到胧月所在,胧月早已在洞外等候。
朦胧夜色之下,二人相互对峙。
斩月似乎想直接跟作为强者的胧月对砍,但被李逸辰安抚下去,因为胧月显然还是可以继续交谈的。
“你似乎变了一个人。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受到了弦月佑介先生莫大的照顾。想找你打听些事情。”
“弦月……原来如此。胧月的某个族长跟我提起过弦月的研究。那个名为弦月寺河的男人在千年前与恶魔做出交易,换得了超越人智的技术。代价则是弦月之后难以产子,且无法活至八十岁。”
“真的是这样吗?”
“是我斩下了弦月寺河的头颅。”
“因为低下的成功率?”
“没错,因为他的研究,死去了百名族人,弦月的、胧月的。”
“只要有一例成功案例,弦月的技术不应该引得众人趋之若鹜吗?”
“所以为了维系世间平衡,弦月、胧月的族长共同保守了秘密。”
“即使魔王不断复生,肆意涂炭生灵?”
“人类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胧月一句话,倒是让李逸辰冷静下来了。
诚然,魔物、魔族也是这个世界的自然构成的一部分。
所有物种所做的事情都只不过是为了谋求自身的生存。
无可厚非的行为,这源自本能。
“我们当然也有活下去的权利。竭尽所能谋取生存并无不可。只是弦月寺河越界了,他想让人类成神。然而获得力量并不意味着能够驾驭力量。”
“因为获得永生而完全失去人性的案例有一百零一件,它们的灵魂早就被封锁进地狱里。”
“你未来又会如何呢?”
面对胧月的问题,李逸辰给出的回答是:“想要以绝后患,就地斩杀封印我即可。如果做不到的话,跟我一起旅行不就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胧月轻笑说:“前者我做不到。看来只能接受你后半段的提议了。那么就,试着来握住我吧。”
李逸辰走上前,伸出右手握住了胧月的刀柄。
该如何形容胧月给李逸辰的感觉?
远远感受的阴森恐怖气息似乎只是假象,胧月本身是一柄非常平静温和的刀。
“我的生命你随意使用。”
“那么作为回报,也请你随意挥舞我。”
李逸辰走入洞中取出刀鞘,将胧月入鞘,挂至左腰间。
李逸辰的拔刀方式让他可以用右手手持不好掌握一些的胧月。
“仔细一想,你们两个也太显眼了,这段时间能不能先委屈你们在储物戒里避避风头?”
胧月没有意见,斩月没有意识。
两柄宝刀李逸辰收入储物戒,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李逸辰快步赶回胧月村,找到芙蕾雅她们所在的旅馆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等待他的只有蕾蒂娅。
“我谎称你为了获得名刀认可而参加试炼去了。反正情况也差不多吧。所以,你得到了些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直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这种局面。”
李逸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但他似乎并不知道蕾蒂娅几乎是全程护航的事情。
“这样,虽然很遗憾,但那位弦月先生不是将他的希望托付给你了吗?好好运用就是了。这也是你作为一个普通人难得拥有的力量。还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强大力量。没什么不好的。”
“所言极是。”
“明天,我陪你去祭拜那位弦月先生如何?”
“感激不尽。”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