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公交上，人特别多。
我是最早上车的那批，带着我弟弟，有了两个座位。
刚开始出发站，人还不是很多，车上的人大多相熟，都是一个地方的乡亲，在车上遇见，好像是多么美妙的相逢，拉拉扯扯着，你一句我一句，仿佛有说不完的寒暄。
其乐融融的气氛，我虽然社恐，但也觉得享受。
一点钟的车，官方的公交，很准时的就发车了。
这趟公交为了服务稍远一点的小乡镇，比较远，要用的时间也较长，全程大概一个多小时。
所以，座位在某些乘客的心里，是比天还高的宝贝。
我开始见车上座位有余，还挺欢喜的，毕竟能平平静静的回家，总比人挤人要好。
但现实告诉我，我确实欢喜得过早了。
起点到第二站，有些距离，也有些差别。
第二站作为人流旺地，公交车到那儿时，站牌那儿挤满了人，好像一个杂乱的花丛，老的嫩的，鲜艳的，平凡的。
车门刚打开，花丛爆炸了开来，像丧尸围城一样涌了上来。
女司机提着心吊着胆，严肃而又微缩的探出头，对外面喊了句：
“一个一个上，先投钱在坐座。”
但话语如同石子投入大海，悄然的沉没了。
上来的人一个撞着一个，来不及投钱，眼和腿就赶不急的朝着后面的座位闯去，只剩下女司机呆愣的目光和无声张开的嘴。
“投钱啊，投钱……”
女司机一面应付着剩下的上车的乘客，一面有心无力的对前面的乘客低嚎着。
终于，在座位逐渐清空，甚至连站的位置都没有后，丧尸围城才迎来了尾声。
身旁过去了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孔武有力的模样却又显得很娇弱，他是最先挤上来的那一批，气势汹汹来到后面，却发现没了位置。
暮年的老虎顿时怒了，对着一个占住两个甚至更多座位的女人发起了进攻：
“我要坐这里。”
女人和气的解释道：
“老人，这儿有人了？”
“怎么有人了？！”
“我家老人在后面，马上过来！”
“我不管，我就要坐这儿！”
老人无赖的就要往下坐。
女人不顺他遂，阻拦道：
“老人，讲道理啊，我占的位置。”
老人怒了，比天还大的声音响起：“你占的位置你还有理了！！！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啊！不给老人让座就算了，你还抢老人的位置！你想干嘛！欺负老人吗！”
车上的目光都投向了后面。
女人服了软，低声低气的道：
“老人，你别这样，我跟你好声好气的讲道理呢……”
“讲道理？这是你讲道理！都差点没把巴掌抽到我脸上了，这是你讲道理？！！”
老人不买账，骂骂咧咧的。
周围的人纷纷劝解，到底是给老人匀了一个位置。
咋咋乎乎的声音终于是弱了下去。
吃完瓜的我回过神，才发现身旁有个后上来的白发稀疏的老人，摇摇晃晃的扶着靠手，气短安静的站着没动。
我有些看不过去，附到一旁因为晕车，状态低迷的10岁弟弟耳边，轻声问道：
“要不你做身上？”
晕乎乎的弟弟不明所以，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怎么了？”
“给老爷爷让个座位。”
弟弟有些不情愿，扭捏了半天，才挪到了我的身上。
我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看向那位老人，招了招手：
“爷爷，坐这儿吧。”
爷爷礼貌的道了不知道多少遍谢，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我笑着摆了摆手。
这会儿，女司机附近好像又有什么事故。
仔细听了听，才知道，原来两个老太太跟着人潮迷迷糊糊的上了车，左闻右看了一番，才大抵想起了，自己可能上错了车。
俩老太太气急焦躁起来，倒埋怨起女司机来：
“这不是去××的车吗？你怎么不早说？！”
“我喊了不知道多少遍，你们没听见怪谁？”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下车啊！”
“那我投进去的钱？”
“钱什么钱，投进去了你还想怎么样？下去下去，赶紧下去，下次上车搞清楚再投钱！”
老太太不满意，骂骂咧咧的许久才挪下了车。
本来就在为几个逃票的人烦躁的不忿的女司机遭了这一茬，更是心烦意乱。
正好有个不长眼的男的以看戏的姿态点评道：
“哎呀，也是你们这车的问题，路线写清楚有什么难的啧啧啧……”
这倒是惹毛了气头上的女司机，骂骂咧咧道：
“你个叼货，张嘴就是屁？还怪起我来了，我们车票价降了几番，一个多小时的路只要两三块钱，我们为人民服务来的，不是来受你气来的！”
男人自知多言，嘟囔了不知名的东西，没再吱声。
女司机委屈，不罢休的骂咧道：
“真的是，坐个车，上了车，就把嘴老老实实闭上，别什么道理不懂，就多管闲事……”
我意兴阑珊的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路上颠婆，竟然也有些晕车了。
抱着同样难受的弟弟，我侧过脑袋，大口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没想到没有好转。
乾坤定下来后，车厢里，只剩下一众友好的交谈寒暄。
随意撇了眼车厢，发现最早和我一起上车的一批青年人，都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出了位置。
还有个晕车倒吐的老人近乎昏厥，身边不相识的乘客都照顾着老人。
心里的感情这时候，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想起小时候学文章，老师常说的质朴乡情，那时不懂，无非是认识这四个饕餮大字。
但，时隔多年，这会儿，新湖竟泛起些许涟漪，生出明悟来。
晕晕乎乎里，耳边的声音慢慢模糊，脑海里，好的，坏的，老人，年轻人，都化作了两个字，【质朴】。
……
ps.一些车上碰到的事情，心有所感，随笔记录下来，算是为平平无奇的生活添些佐料，大家看个乐子就好。
这段时间家里有些不好的事，一直在忙，更新不稳定，抱歉˃ʍ˂……
祝大家中秋国庆，双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