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满是阴沉的天空难得的放晴了,金黄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似乎在嘲笑着我的无能。
我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握住那一双阳光,但是光,又怎么可以握住呢?
就算是我按压着颈部的手,又怎么能够止住血呢?
我快死了,这是事实,毕竟这里是战场啊,死人是常有的事情,无需疑惑。
“但是…被兵工铲割喉…还真是复古的死法啊…”
我这样默默想着,但是突然听到了奇怪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我突然睁开眼睛。
天花板,绘制着我亲手绘画清雲城地图。
愣了几秒,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战场了,而是孤零零的在自己的公寓小窝中。
这里是清雲城。
边境城市,曾经的七大经济城市之一,因为与邻国爆发了“小规模边境冲突”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的城市。
—原来如此,我已经离开战场一年了啊…
刚才只是一场梦罢了,我从地板上站起来,坐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脖颈伤痕的触感从指尖传入脑海,提醒我,这是一场发生过的梦。
不过与梦中不同的是,我的伤口没有那么的严重,最后我抢救回来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曾经不好的记忆抛出脑海,我这样想着站起来,顿时感觉到一股饥饿感。
先洗漱吧,我这样想着,去往卫生间洗漱。
刷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长着一张不符合年纪的娃娃脸的自己,因为睡在地板上有点翘起的短发,自带一股清纯的愚蠢的大眼睛,我再一次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如果这个世界有灵魂,我的灵魂和身体绝对!绝对!不符合!
这张十八岁清纯大学生的脸是什么情况?
且不说灵魂这种完全不存在的东西,这张脸和身材也不符合啊。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沉闷的声音传入耳中。
良好丰满曲线?这个没有,这是具离一马平川无限接近的身体,有着女性可以自然锻炼出的最佳肌肉,外加一部分弹孔,烧伤痕迹,外加几道缝合线疤痕。
属于戴个头套就可以裸奔被当成男性的身体了…
可是脸却完全没有伤口…我运气某种意义上可能全部加防头部攻击了。
胡思乱想的洗漱完,给自己扎了个方便行动的小辫子,走到厨房,点火,烧锅,加油,拿出昨夜睡前准备好在冰箱中的食材,开始烹饪属于自己的早餐。
不是我喜欢做饭,我并不喜欢给自己做饭,早饭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去购买的。
但是这座城市,我家附近没有贩卖早餐店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死城。
四年前,离清雲城只有一片不到两千公里的海洋的邻国新政权大举入侵本国领土,沿海城市基本上都变成了战区。
这是一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初期后不久沿海城市基本上人全部疏散向内地,只留下军方人员。
一年前邻国又选了个新政权出来,自动投降,并且经过几个月的扯皮后,划分了二十分之一领土割地求和。
当然,这些事情和我关系不大,唯一的问题是,我一个月前被分配到了清雲城,一个人。
对,外派这个城市只有我一个人,因为这个城市的特殊性—有大量未拆除炸弹。
其实大量不准确,也就十栋房子内存在一点爆炸物罢了。
当然,那是拆弹部队的事情,我不用管的。
作为爆破专业的我就被派遣来这个城市只是负责日后爆破那些无人居住地破楼了。
这个城市本地人目前都跑去新区(割地)了,除了本市政府建设局等等,基本上无平民。
至于什么时候才会有平民…那就看拆弹部队和建设局的了,以及有没有平民想回来。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是我真正意义上开始上班第一天,我决定吃好一点。
白菜汤,竹笋炒肉,煎鸡蛋,外加培根,混上白米饭,完美!
当最后一颗白米饭吃下肚中,我只感觉人活着的幸福就是这样了。
六点三十三分,是现在的时间,七点半就要上班了,考虑到我既没有车,还是跑路吧。
我提着背包就朝门外,跳下残破被轰炸的残破楼梯,跑了出去。
满目疮痍的城市映入眼帘,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还有不知道多少爆炸物,可能是个拍摄末日电影的好地方?
跑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我胡思乱想的想着。
嗯?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公路上看见了个…嗯,道士?
一个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的白发女孩子正在穿着电影中道士的黄色道袍,一手拿着一个罗盘,另外一只手拿着长香,站在十字路口左右观看。
拍电影的?我疑惑的看着那个少女,非常疑惑。
“喂!这里平民…嗯?”
我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少女消失了。
消失了,真正的消失不在了,就一眨眼的事情!
“…奇怪了…我精神应该没有损伤啊…”
我第一想法不是见鬼了,而是考虑自己精神问题。
毕竟出现幻觉正常,但是遇见鬼这种事情很不正常。
再说了,这个世界可没有鬼这种东西。
莫名其妙,我懒得想,继续跑起来。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敢阻止我碰爆炸物,我也把他按在粪坑里面呛死!
作为一个女孩子,我平生(目前)三大爱好就是爆破!爆破!还是去爆破!
开玩笑的,爆破只是其中之一,不是全部爱好。
重新翻修好的建设局以及恢复了战前的模样,准确来说,是这附近一片。
我看着周围新修剪过的草坪,缓缓的走了进去。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和几天前来这里时还满是渗透地面的血迹以及各种弹孔的地面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她整洁,干净,光滑。
就像是那位坐在办公椅上的领导的脸一样。
可惜,我不喜欢。
我笔直的坐在木椅上,看着眼神年纪比我小,长的比我成熟的,身材曲线也比我丰满的女性。
建设局局长,凌霜,一个二十岁的富家子弟,业务水平高,行动力强,她这个位置可以说很适合她。
但是我不喜欢。
“苏溪羽小姐,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上面不让你调走,但是我相信这不会持续太久的,不是吗?”
凌霜露出笑容,像是一个好的知心领导一样对我说,但是手中却在急躁的把玩着钢笔,眼神也明显不快。
“我炸完,你修完,我就可以走。”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这家伙也不喜欢我,因为她觉得,我是个杀人狂。
准确来说,她对所有这场卫国战争的士兵都保持着这种想法。
就好像杀死敌人有什么错误一样。
“或者,你可以自己走。”她依然笑眯眯的提出建议。
“上级不让。”
“是…吗?”凌霜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距上次见面,我动用了很多关系,想让你这个恶心的爬虫离开,可是无一例外,没有人敢让你离开这座城市,我很好奇,你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支撑你呢?你又要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无奈看着这个小姑娘,这家伙完全不知道有种势力叫做国家吗?
“凌局长,你想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势力的,我在这里,只是因为,这些沿海城市,不能再成为寡头的私有后花园了,而是应该回归到国家手中。”
我缓缓站起身来,用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凌霜。
“我在这里只是一个提醒,提醒你们军方在看着你们,提醒你们不要太过火,你可以猜猜,为什么你不可以调走我?”
凌霜笑容消失,露出毒蛇一般的眼神,但是很快又恢复了。
“失陪一下。”凌霜说着朝门外走去
“上厕所啊?加我一个。”我也出去了。
“不,我是有会议,你个野…呼,请左转。”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被我气到的凌霜,我耸肩,朝卫生间走去。
当然,不是去上厕所。
“老首长啊?!我为毛要来这个城市啊?!那个局长问我我一脸懵逼啊!随便说军方看着混过去了。”
我打开手机,茫然询问让我派遣到这里老首长电话。
“有这个意思,但是实际上我们只是想炸他们老宅,你相不相信?所以打死不让你调走。”
我相信有鬼了,这帮老东西说的话十字有一个是可以信任的,其他全是扯淡。
“我信…除此之外呢?”
“让你炸个爽?你看我现在在给你搞特权呢,等今天晚12点钟过后,你就会随便炸哪座楼了,炸!就完事了!炸出花来,炸出浪来~”
老首长陶醉的自言自语起来。
“……我…这…嗯…我不是来搞土木吗?为什么变成炸了…”
我不理解,我太不理解我家首长脑回路了,他想干嘛?
“炸,也是土木工程一环节,等你炸的多了,你就懂了。”
“我…我不理解…”
“总之,炸!就完事了!你炸的越多,我们优势越大!你!明白吗?!想炸就炸,不管里面有什么,炸!就(哔—)的炸!有文物无所谓,有活人无所谓,有死人也无所谓,就一个字!艺术!”
我默默挂断电话,不管怎么说…我不是炸弹狂魔,还是去炸要爆破的楼层吧…
这个老首长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也是老狐狸了,肯定有他的想法,我这种普通人听命就行了,鬼知道上面在搞什么。
就像是几年前没事让她的一个团跑去深山老谭炸鱼一样,最后只是为了炸了个奇奇怪怪的蛇出来。
反正,听命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