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死。
但石头已然丢出。并且被结结实实地丢到了「斯诺兰狼王」那厚实的皮毛上。
阿诺瓦看着手中剩下的几块石头,难以置信——刚刚自己居然做了这种事吗?估计马上它就会冲向自己,把自己的头咬掉吧。阿诺瓦想着——但为什么,他此时却感到出奇的平静,仿佛已经达成了自己目的般。
“呼……!”
收到挑衅的「斯诺兰狼王」终于将它凌冽的头颅扭向阿诺瓦,缓缓伏下身子,随着它将两只巨大的爪子在地上摩擦几下后,它猛得咧开了嘴——一排排寒冷的锐齿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
——那是它捕杀猎物的姿态。
“啊啊——!”
阿诺瓦扭动着瘫软的四肢,朝仍呆愣着的少女跑去。
——那女孩如果自己不去拉走她,她是绝对不会自己跑的。
而她也听不懂话嘛——
血丝涌上阿诺瓦的眼珠,使他恐怖得如一只地狱的鬼。
身体要散架了——
双腿断裂,手臂融化,头要掉下来的错觉冲击着阿诺的的大脑。迈出的每一步,都能令他感受到撕裂的痛感。
而「斯诺兰狼王」后腿微微一弯,然后一瞬间——伴随着风被扯断的声音冲了出去——它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
——跑起来啊!!
对于正常人来说,此时只需十步就能到达的地方对于阿诺瓦却如同攀登冰山样。拼命地奔跑,并非奔向生存,而是死亡。一人一狼同时奔向手无寸铁的少女。
呼啸的风大片汇集于此。少女如同风暴的中心般。
——快了!
眼看着距离不断的减少,阿诺瓦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会死的事实。
少女呆呆地看着狼狈的阿诺瓦,眼神里罕见的露出了其他的情感。但阿诺瓦并没注意——他正与狼赛跑,堵上少女生的希望。
「斯诺兰狼王」与少女的距离也愈加缩短,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
——到了。
阿诺瓦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臂。
——我赢了。
阿诺瓦用尽全力,把少女扯到自己身后——阿诺瓦感到少女的身体真的很轻很轻……如同一片随时都会碎掉的薄冰一样——阿诺瓦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这个想法。
随后,它扑向了阿诺瓦。
——要死了呢。
——不想死。
——但……
阿诺瓦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感受到了呼啸的风,和血的味道融在一起,锐利的牙,正抵在自己的脖颈上……看到了凄美的月,正高高地挂在天幕上……
——好痛啊……
血顺着阿诺瓦的脖子留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阿诺瓦视线始终凝聚在天际处那颗波光粼粼的月亮。
——暴雪与月交织在一起。
阿诺瓦在意识的尽头时,看到了漫天的雪花。视野是一片纯白,美丽至极。
——————
“夜……啊……”
“……怎……狼……?”
“……瓦……事吧?”
脑袋里嗡嗡作响,模糊的断句残言好像挠痒痒样在阿诺瓦的耳边漂浮着——感到身体被粉碎了般,阿诺瓦强忍住困意,睁开眼。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暖色调的木质房梁,结实的样子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唔……?”
——这里是……
阿诺瓦此刻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而在他的周围是阿诺瓦的父母,阿姊和妹妹。除了年幼的妹妹,他们都在阿诺瓦的身旁踱来踱去,嘴里时不时念叨着什么,表情十分焦急又痛苦。
——这里是……家么?
——这样啊,我回家了啊。
——……
——啊???
“啊啊啊??”
阿诺瓦猛地从床上坐起,旋即传来的剧痛又让他身体痉挛了下,把他痛得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去。
“咦?”
他揉搓着疼痛的部位,抬头看向自己的周围。
——父母,阿姊,妹妹都在看着滚下床的自己。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阿诺瓦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自己股部传来的痛感。痛得非常,让阿诺瓦恨不得立马就叫出来,而这种感觉在梦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也就是说——
——我……没死?
“阿……阿诺瓦?!”
阿诺瓦的母亲——看到自己以为快离世的儿子醒过来后,还没来得及抹掉擒在眼里的泪水就扑向阿诺瓦,她紧紧地搂住呆愣着的自己的孩子,双臂用力的程度让人怀疑她害怕阿诺瓦会逃走样。
自己母亲仿佛要勒死人的力度,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让阿诺瓦再次肯定——自己没死。
他隔着紧紧抱住自己的母亲,看到了在一旁露出释然笑容的阿姊和单手掩面的父亲。
——当然还有坐在地上哇哇大叫的阿露。
“我……我就说阿诺瓦可是我卡尔克的儿子,怎么可能这么脆弱,哈哈哈……”
“不知道谁刚刚哭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是吗?”
看着如往常一样欢乐的氛围,阿诺瓦感到心里暖滋滋的,不自觉笑了出来。
——我活下来了。
阿诺瓦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深处的剧痛,但他却没有太大的感觉了——这是自己活着的证明。
“呜哇……我还以为……我还以为阿诺瓦……”
听到母亲哭腔的阿诺瓦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回应了过去。
“对不起……嗯……”
“活着就好……这样就好了……”
——没错,自己活下去了。这样就好。
“啊……”
——她,是不是也活下去了呢?
阿诺瓦突然想到。
而正当阿诺瓦思考着她是否还「活着」这一问题时,他突然感到自己从脑袋里传来一阵晕眩。
——她……?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