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概是因为在回家的时候下雪了。
乘在士兵的车上，感受不太到车外雪花凌冽的冰感，倒是风可以从帘子的空隙里挤进来，让本就没穿太厚的阿诺瓦颤一下，汗毛根根都立了起来。
不过一旁的柯莱莉对此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是“呼呼”地大睡着。
——她知道自己会在冬季结束后昏睡过去吗？
尽管阿诺瓦强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但刚刚他所看到的一切却如同黏在自己的脑袋上一样，无论怎样都忘不掉。
看着身旁酣睡的少女，思绪再次被勾到她的身上。
——冬季结束后……她会变成这样……一直睡下去吗？
一如车外雪色世界的丝发有几缕垂在她的脸旁，被她的一呼一吸震得微微颤动。
不知是什么——烦躁？悲伤？
伸出手把发丝捋到耳后，露出她洁白无瑕的脸蛋，此刻正稍稍泛着红。
感觉自己再看下去会陷得更深，于是阿诺瓦摇摇头——先让自己清醒清醒吧。
这样想着的他转过身拉开一点帘子，让几片雪花飘到了自己脸上。
——她又不会死掉……
——我究竟在苦恼些什么？
头脑发热，身子却冰的厉害。但阿诺瓦没有要拉上帘子的意思，而是看向似乎被雪色雾霭填充掉的天空。
——雪停之后，大概也就到夜了。
“回家再说吧……”
开口，带出一团白雾，绵绵延伸至空中，与氤氲的景色融为一体。
——冷，是仅因雪而起的吗？
————————
回家所花的时间比来时花费的要多上不少。
阿诺瓦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原因。不过在他们到家的时候天确是黑了，雪也如他所料，只剩几片零零落落仍被风扯的飘来飘去。
柯莱莉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但她见阿诺瓦一直一言不发，自己便也没有出声。
直到下车时，阿诺瓦才将身体转向她。
“欸？你醒了啊？”
他居然还这么问道——
刚从车上下来，阿诺瓦就看到了裹成一大团的阿姊，她不断在原地踩着脚，嘴边冒出一团一团的白汽，手里还提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先是视觉，旋即阿诺瓦感受到的就是雪夜寒冷的温度了。
他拉着柯莱莉的手，径直走向等在前面的阿姊。
为了尽量保持正常些，他努力笑着，朝灯光处挥手。
“啊……阿……”
声音到这里突然顿了顿，但随后马上就续了上去。
“阿诺瓦……先穿上衣服吧……”
“怪冷的……”
说着，她又呼出一口气，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刚刚说的话一般。
“小柯莱莉也来。”
僵硬地接过阿姊递来的两件衣服，阿诺瓦先是给她套上。再把自己那件一甩，抖落掉上面的几片雪花，随后套在身上，顿感温暖不少。
见二人穿上了衣服，阿姊提着灯，转过身去。
“好啦，现在再冷也没办法——回家就会好很多的。”
“雪花也不会落在家里。”
听到这几句的阿诺瓦眨了眨眼，先是怔一下，但随即他反应过来——阿姊还是蛮温柔的嘛。
——感觉自己的笑也宽限了些。
如此，阿诺瓦抓紧手边那只娇小的手，尽力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不过……
阿诺瓦现在才发现一件事——
她的手原来一直是冰的吗？
“快走啦……”
听到阿姊的呼唤，阿诺瓦赶忙拉着柯莱莉跟了上去。
“哦……！”
在阿诺瓦所没注意的光影交界之处。
也就是阿姊——微微侧过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本来打算先问问的，不过嘛……
——还是回去之后再问他吧。
在雪夜放晴后的霁月处，阿诺瓦的身旁没有了缠绕着的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