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尼列夫子爵在偌大的庄园中踱着步,心中愈发的不安。
一些仆从已经四散而逃,身旁只有为数不多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安德烈。”
“是,老爷。”
“......”子爵欲言又止,连叹了几口气后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信封。
“拿着吧。”
他将信封推了出去。
“老爷这是...”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到府上的吗?”
“从未忘记,是老爷您救了我,我誓死追随老爷。”
其余的几个侍从护卫也是同样。
“唉...这次,不一样...”西尼列夫又翻出了几个信封,“这里是一些龙门币,你们拿着,去龙门吧,如果布拉谢夫能活着...”
“不要再说了,老爷。”护卫摇摇头,递还了信封,“没有老爷就没有我们,如果那什么整合运动真的杀来了,我们挡在前面,就算是挨刀也够他们砍一阵子的。”
他摇了摇头,对这些自己收养长大的孩子怎会没有感情呢,他们中最小的也就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
礼貌的叩门声响起,子爵收起了信封,他扬了扬手:“安德烈,去开门。”
“父亲!”
“布拉谢夫!”
“少爷!”
“布拉谢夫...你没事就好...”
“嗯,多亏了...李阿姨救我。”
“咳...我今年二十一...”旁边的李沫雪差点把刚喝下的水吐出来。
“呃...李姐姐。”布拉谢夫也是感到一阵尴尬。
“行了,废话少说吧,子爵阁下,如果要离开我们得抓紧了,我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很多暴徒,其中不乏有一些用弩的高手,如果整个城区都被封锁再要逃出就难了。”
西尼列夫思考了片刻,他很艰难的做出了决定:“嗯,走吧...”
“什么?那,母亲呢?”
“布拉谢夫!你看清了那些整合运动是什么模样?他们都做了什么?你的母亲当时在第一个沦陷的区块,已经三天了...已经三天了...”西尼列夫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几分,“走吧,布拉谢夫,你是费多罗夫家的独苗...”
布拉谢夫愣在了原地,直到旁边的侍从已经简单的拾点了东西,轻声催促着他。
“少爷,该走了。”
“...嗯。”
几人出了门,西尼列夫回头最后望了一眼他的宅院,没说什么。
“老爷,需不需要通知一下朱加什科夫...”安德烈犹豫了一下说到。
“不...不用了...上头那些老油子一定是在声势躁动前就溜之大吉了。”西尼列夫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
“变天了。”
......
一行人绕开了所有的主干道,沿着废墟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行进着。
“源石虫!”
不知是哪个护卫大叫了一声,他的小腿被一只藏在废墟中的源石虫的尖刺刺伤。
旁边的护卫快速的挥刀将那源石虫斩成两半。
“尼克莱?你还好吗?”
“嘶...只是...有点疼...”
“他需要立刻注射抑制剂,否则极有可能感染...”李沫雪推开了一旁的侍从,看着已经隐隐发黑的伤口,“乌萨斯对待感染者没什么好态度吧?”
“......”尼克莱捂着伤口,再抬起头,面色却是释然,他撕下自己的袖子,将伤口包扎,“如果我的命运注定如此,我愿将生命献给老爷。”
“住口,尼克莱!”西尼列夫很罕见的对他们发起了火,“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矿石病又如何?你死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别人?黛丝卓琳娜?”
被叫到名字的侍女低下了头。
“你当然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如果你很难明白,好,我命令你,记住你上个月的承诺,你会教布拉谢夫怎么踢出完美的弧线球!”
“...遵命,老爷。”
“源石虫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他们到处都是!”
“拿起武器!保护老爷!”
令人意想不到的,第一个举起刀的,是布拉谢夫。
“少爷!”
这和平日里大家印象里文文弱弱的少爷截然不同,他脸上满是坚毅,毫无章法的劈砍着虫群。
“保护少爷!”
布拉谢夫被拽到了一边,肾上腺素爆发后,他浑身都不住的打颤。
“休息一下吧,我来就好。”李沫雪拔出了剑,站在了布拉谢夫的身前,“做的不错,你没有尿裤子。”
源石虫群很快就被杀的四散而逃,不得不说这种小东西在隐匿和逃逸的本事属实一绝,若非地上散落的黄绿色尸体,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此地在不久前曾有过虫群。
“老爷,前面是一个下水管道的汇集点,我刚刚去看了,已经塌陷,里面可能有很多虫子。”
“嗯,绕一圈吧。”西尼列夫看了一眼李沫雪,“如果我们行动够快的话,整合运动追不上我们的。”
“...或许吧,不过恕我直言,这些护卫不像是接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样子,如果碰到了整合运动,热血和忠诚可救不了你们。”
“我们能...!”
“好了,安德烈,她说的没错。”西尼列夫拍了怕有些激动的安德烈的肩膀,“再怎么总比被虫子啃死要好得多。”
天越来越昏暗,明明是早上,却犹如傍晚。
“小心些,翻过这面墙,就到了外城。”李沫雪登上了墙头,拉着西尼列夫,帮他翻了过去。
“布拉谢夫?用我帮你吗?”她跳下了墙,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布拉谢夫。
“我自己...可以...”
布拉谢夫也下来了,甚至没有犹豫,这倒是让西尼列夫很是惊讶。
“等等,有动静。”几人潜藏在废墟中,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是军警,我还以为这边没有受到波及...”西尼列夫低声的说。
“无论是谁,只要能拖住整合运动,对我们就是好事。”李沫雪环顾了下四周,“来,往那边走。”
“小心!”
旁边一座钟楼朝着他们倒塌,安德烈大喊了一声,几个护卫连忙聚集在西尼列夫旁边,几人一同狼狈的滚到了一边。
“布拉谢夫!”
“咳咳...父亲!”
“你还好吗?”
“我...咳咳...我没事!”
“布拉谢夫!我们马上就挖开!等着...”
西尼列夫焦急的冲到废墟旁边,不顾烟尘缭绕,发了疯似的搬着石块。
“不,子爵,这样太慢了,我们没有时间。”
“是的...父亲,请相信我们...我们在‘歪脖子红树’汇合,您还记得那里吗?”
西尼列夫愣住了,犹豫了片刻,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驱散了想要将他扶起的安德烈。
“...好...好...我当然记得,李沫雪,你一定保护好我的儿子。”
“自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