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活了一阵,太阳都快落山了,李沫雪着急的不断提着速,一旁的拉普兰德十分悠闲的靠在半倒的座椅上,不过这次的腿老老实实放在了底下。
龙门城区,个人终端终于有了信号,李沫雪拨通了一个机关的号码。
“喂,近卫局吗?”
“...企鹅物流?‘龙门习俗’,说吧,这次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啦,是我被抢劫了,只是正当防卫,坐标是...”
“李沫雪?你最近三个月报告给我的‘正当防卫’一共三十二例,其中防卫过当了三十次,两次是因为我们及时赶到才没让对面的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咳,这次真的很克制啦,而且我主动报案诶,不应该表彰一下吗?”
“表彰?用不用再给你发面锦旗?”那边的警察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看不出来你名气不小啊?”拉普兰德在旁边憋着笑。
“那可真是件好事...”
穿过了霓虹闪耀的热闹的城区,车停在了一个很偏僻的独栋小院边,两人下了车,拉普兰德打量着这栋房子。
“德克萨斯就住在这?”
“这是我家...我要先换件衣服。”走到门口,李沫雪回头看着跟过来的拉普兰德,“你还想进来?回车里等着!”
“啧...”
白毛鲁珀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过了半晌,大门终于打开了。
“...你还洗了个头?”拉普兰德看着门口走出来的那人湿漉漉的头发问道。
“准确来说我冲了个澡。”李沫雪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有些脏乱的拉普兰德,“喂...你不会打算就这样顶着一身的血腥味去见老朋友吧?你可以先去我家冲一下...”
“我?呵...”她又咧了咧嘴,露出了那招牌的‘微笑’,“不必了,她不会介意的,而且,我已经等不及要和她好好叙叙旧了...”
车被李沫雪嫌弃的丢在了家门口,两人步行了过去,一路上不少市民都侧目观看身上沾着血的白色鲁珀,就连某些阴暗街角的醉汉都被经过的那股铁腥味惊的后退了几步。
李沫雪甚至觉得有些欣幸。
“到了,就是这里。”
“...酒吧?”拉普兰德皱着眉,瞥了眼旁边的李沫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看到一家物流公司。”
“哈...你倒是和我一开始的想法一样,相信我你会习惯的,进去等吧。”李沫雪率先推门进了漆黑的酒吧。
她打开了角落的一排昏黄的小灯,拉普兰德就坐在角落里,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沫雪,你会调酒吗?”拉普兰德双脚翘在桌子上,耷拉在椅子扶手外面的胳膊一晃一晃的。
“我?啊...”她突然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画面,“不会。”
“真可惜,我还以为有机会能品尝到你的手艺。”
“咳...硬要说的话,有一定基础,那么你想来点什么?”她顿了顿,不着痕迹的溜到了吧台后面找出了那本《零基础快速调酒入门到成品制作》,“如果你对成品没有太多要求的话。”
“哦?不介意做一杯阿斯蒂吧,多一些柠檬、紫藤花和金桔的口感。”
“嗯...等等...”小调酒师正在飞速的翻着文献,“...很抱歉,大小姐,不会。”
“......”拉普兰德很无奈的顿住了,轻轻摇晃的脑袋停了下来,“...那就普通的阿斯蒂吧,应该有现成的,多加一点气泡,需要我教你气泡机怎么用吗?”
“不需要,谢谢。”很快,一杯淡黄色微微涌着气泡的酒端了上来,“你会付钱的,对吧?”
“当然。”拉普兰德啜饮了一小口,轻轻砸了咂嘴,“记德克萨斯账上。”
“(极其小声且连贯快速的炎国标准礼貌用语)。”李沫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要账的念头,决定把问题留给德克萨斯,“好吧,她差不多快回来了,我就不打搅你们叙旧了,我还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工资。”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祝你好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拉普兰德优雅的享用完杯中的酒液,空空如也的高脚杯触碰桌面,昏暗寂静的酒吧里响起“磕”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李沫雪?”
安静的屋里没有一丝回应,只有玻璃杯折射而来的一小块光斑不偏不正的落在了德克萨斯的心口。
德克萨斯叹了口气,挡在门口没有动,轻轻往后挥了挥手:“阿能,可颂,出去等我一会好吗?”
大门再一次关上了,鞋跟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见,昏黄的灯光下照出了一对深灰的耳朵。
“...拉普兰德。”
“...好久不见,德克萨斯。”把玩着空杯的手停了下来,光滑的玻璃杯顺着手掌掉落在桌上,缓慢的滚动时不断发出着拖沓的噪音,“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
“哈...这要多亏了你那位可爱的朋友。”拉普兰德轻轻侧了侧头,半边脸暴露在灯光下,一道狰狞的刀疤清晰可见,“你认识了一群新的朋友,不是吗?为什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呢?”
白色的狼缓缓的站了起来,绕到了德克萨斯的背后,很自然的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身后那人刚刚做过的位置。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很僵硬的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有些怔怔的看着玻璃杯向着边缘不断滚去。
“你变得懦弱了,德克萨斯,就在来的路上,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会像亲爱的沫雪所说的那样。”拉普兰德绕到了另一次,苍白的手伸进了灯光下,给了那只岌岌可危的酒杯最后一丝鼓励。
啪——
满地碎渣。
“如今的你,不曾再见到那把名为‘生存’的利刃了吧?你也无需再担心自己的名字下面被人写下什么...不怎么令人愉悦的话了吧?”德克萨斯没有再感受到那温热的鼻息,拉普兰德退到了黑暗中,“对,你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过去,你哪来的脸面告诉我你还记得我?我对你很失望——切利妮娜。”
“...闭嘴。”德克萨斯瞳孔缩了一下,瞬间站起身,腰间的源石剑“噌”的一声激活,微微亮起的橙黄色光照亮了身边的剑刃。
推杯换盏。
“呵...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心里是否恼羞成怒?”拉普兰德轻轻偏了偏手中的刀刃,源石剑被往上抬了几分,最终停在了半空,“你甚至忘了剑要指着敌人的喉咙。”
“对,就是这样,我能感受到你的眼神,切利妮娜。”德克萨斯整个面孔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昏暗的灯光从她的背后照来,发着淡淡橙光的剑尖指着面前那人喉咙上光与暗的交界处。
“来,只需稍稍用力,听见‘噗呲’一声,然后温暖的液体会包裹你的手,这时候你轻轻眨一下眼,你的梦想就会实现,不是吗?”拉普兰德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是很锋利,“最后,你依旧可以过你平静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的安宁,这里不过是一个令人生厌的醉鬼被见义勇为的德克萨斯干掉,说不定还会有人为你发一块奖牌。”
“...够了。”德克萨斯放下了剑,微微低下了头,正好看见了拉普兰德沾着血的衣摆,“我累了,让开。”
“哈哈哈哈?你,累了?”冰冷的刀背紧紧贴着德克萨斯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一句‘我累了’就妄想甩掉一切?”
自酌自饮。
“...有个可怜的孩子曾跟我说,‘只有最天真愚蠢的人才会抱怨不公平。’德克萨斯,你觉得你聪明吗?”拉普兰德的声音再次变得轻柔而冰冷,“...你当然聪明,只有聪明人会把一个遭受不公的蠢人刷得团团转。”
拉普兰德的刀也放了下来,两人很平淡的对视着。
把酒言欢
“你到现在都不曾哪怕握紧一次手中的剑,切利妮娜。”拉普兰德转过了身,声音显得有些失落,“你为什么要管自己叫‘德克萨斯’,切利妮娜?”
离群的白狼离开了酒吧,黑暗中又只剩下了死寂。
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