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天裴回去了,相约两刻钟后在医馆碰头。
李沫雪进去坐了一会儿,昏迷的小菲林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与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诉说了情况,两人欣然答应。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槐天裴准时的出现在门口,还背着一个大包裹。
两人上了车,槐天裴硕大的体型让车内的空间显得有些狭小,费劲了半天才将车座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你如果累了,先睡一会吧,路还很远。”槐天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面的李沫雪,“怎么?你不放心我?”
“...不...我只是,有点疑惑。”
“你说。”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还有,你和老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我能不能先问问,那把玉剑?”
“没错,老将军的。”
“果然,他传承给你了?他还好吗?”槐天裴略带感慨的说到。
“...他死了,死于邪魔,我接过了他的剑,给他报了仇。”李沫雪语气很平淡。
“嗯...”槐天裴长叹一口气,“我没看错你,李将军是个英雄,可惜啊...”
“可惜什么?”她听出了些许话外音,追问道。
“...我见到李将军那天,会宁边塞已经失守了,我劝过他离开,他拒绝了,带着另一位姓宁的大师去了边塞,临走前他答应和我比一场。”槐天裴看着那把玉剑,陷入沉思。
“后来是我赢了,可他未曾拔剑,临走前拜托我,如果会宁也沦陷了,保护好他的两个女儿,我守在城外,不知第几天,大群的强盗进了城,那些萨卡兹来的很快,我只来得及带走小女儿...”
“我有愧于李将军,可找了很久都没能找见大女儿,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你...”槐天裴叹了一声,“造化弄人,我定然会全力相助。”
“...我知道了,谢谢你,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定会全力和你一战。”
槐天裴咧了咧嘴,看上去很高兴:“真不知道李将军是怎么教的孩子,你父亲肯定会以你为傲的。”
“哈...或许吧,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老人家能把上面的事儿忘的干干净净...”她无奈的笑了笑,“好吧,无论如何还是得谢谢你,我得先休息会儿了...”
另一边,姜齐城,太阴医馆,灰色的鲁珀守在病房前,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德克萨斯?”
眼前走来另一人,是拉普兰德。
“嗯?抱歉...我有点累...”她睁开眼,打了个哈欠。
拉普兰德提着袋子,递了过来。
“吃吧,外面买的盒饭,总比那又干又硬的面饼强。”
“哈...你这是在关心我?”德克萨斯抬起头,笑了一声。
她伸出手,即将够到塑料袋时,面前的那只手往后突然一缩——
“戚,那你饿死吧!”拉普兰德别过头,不满的将盒饭在门口的小桌子上,转身离去。
德克萨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到门口端起盒饭,做工很差的房门外传来些许衣物摩擦的声音,德克萨斯驻足仔细聆听了一会。
这个笨蛋...
她哑然失笑,干脆就靠坐在了桌上,外面依旧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貌似声音的主人还越来越着急?
“...咳...有人...吗?”
身后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气息微弱的问道。
德克萨斯赶忙凑了过去尽可能轻柔的说:“嗯,你醒了?”
“啊...我还活着...你是谁?”熙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笑。
“呃,德克萨斯。”她愣了一下,回应道。
“...你是切利妮娜?”
“是,只有她喜欢这么叫我。”
“哈...你们是朋友吗?认识多久了?”熙微微笑道。
“嗯,认识大概一年多了。”德克萨斯似乎注意到了躺着的熙的一丝伤感,“你们之前...很熟?”
“很熟...当然,我全名叫李沫熙。”
德克萨斯微微一愣,闭着眼的李沫熙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又说到:“她是我亲生姐姐,我们妈妈是鲁珀。”
“这样啊...她现在好吗?”说完,德克萨斯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她...死了,很久之前...”
“咳...抱歉。”她赶紧转移了话题,“要喝水吗?”
“谢谢。”
旁边的塑料袋里,一瓶矿泉水就在盒饭旁边,盒饭已经有些凉了。
“...不好意思,能递到我手里吗?”李沫熙伸出微微颤抖着的左手,“我看不见。”
“你失明了?”她拧开盖子,水瓶递到了对方手中。
“只是小小的副作用其一。”
“小小的?”德克萨斯轻轻重复了一边,很自然的接过了对方放下的水瓶。
“别在意。”李沫熙转移了话题,“能跟我说说,现在的沫雪是怎样的吗?”
“她...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龙门,看上去很懒散,或许就像一个领着退休金的老头。”德克萨斯微微笑了笑,“后来龙门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在同一阵线,那时的她,很凌厉,很尖锐,甚至有些...冷血。”
“然后她来到了企鹅物流,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公司,渐渐的,我们彼此也熟悉了,她对朋友很好,很排斥陌生人,似乎对所有生人都抱有很重的警惕性。”
“当然,在别人眼里她只是有些社恐,同时很有礼貌。”德克萨斯都没意识到,谈论起李沫雪时自己能够如此滔滔不绝,“一次偶然,我察觉到她一直以来掩藏着的一丝悲伤。”
“而当我开始主动的关注她时,很快就发现了,其实她很脆弱,只是伪装的很好,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喜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同时有些财迷的女孩。”
“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直到前不久,她向老板请了假,我碰巧在门口听见了内容,于是要求跟她来到了这里,后面遇到了你。”也不知怎的,德克萨斯看着床上那只苍白的手,鬼使神差的握了上去。
手很凉。
“...你知道吗,你们真的很像。”李沫熙沉默了片刻,轻轻说到。
“呵...的确,很多人这么说过。”
“不仅仅是外表...”她顿了一下,言语间掩饰不住汹涌的哀伤,“我有那么一瞬间...把你当成了姐姐...”
“没关系,沫熙,我们来之前我曾问她:‘你是不是要回家看看?’,她告诉我,那里才是她的家。”德克萨斯温柔的握着李沫熙冰凉的手,掌中纤弱的手颤抖着,用力抓着洁白的床单。
“沫雪把我,把我们当做家人,你也可以。”
“‘极细小的抽泣声’...对不起...我现在...这副模样...”她死死咬着牙关,紧闭着的眼皮挡不住锋利的泪滴,
“怎么会呢...唉...你和沫雪真的很像。”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手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切利妮娜姐姐。”
德克萨斯三言两语轻轻松松的摧毁了李沫熙的全部伪装,小菲林就像是被人掀开了躲藏的石头的云兽一样,不知所措。
“...谢谢...切利妮娜姐姐,她真的有一群很好的朋友。”
“当然,沫熙。”德克萨斯抽了张纸,轻轻擦了擦小菲林挂着泪痕的脸。
“她也有一个很好的妹妹。”
(某人让关门外冻了半个点憋一肚子气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