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血魔懵了,有些不自信的停下了血墙的收缩,隐隐的暗红色流光聚集在自己身前。
活得越久,要么就越是谨慎惜命,要么就越是目空一切。血魔大君显然是前者。
他见过蒸汽骑士队伍呼啸喷发的白汽,见过银枪天马冲刺遮天蔽日的光辉,见过盾卫方阵进军整齐划一的脚步,见过黄金舰队齐射炮火轰鸣的弹幕,也见过女妖文字写下神秘莫测的法术。
他见过很多,听过很多,认识很多。
唯独不认识这来自大炎的金色流光。
他不敢赌,作为血魔,他可以轻易的不惜代价撕碎眼前的敌人,但作为王庭之主,他要思量的就有很多。
于是,血魔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李沫熙身上,他死死的盯着那张泛着金光的黑色长弓,一时间连血墙的收缩都停止了。
而一旁的鲁珀同样懵了,别人不认识,她可熟啊。
这不就是自打会宁回来妹妹每天都要为自己用一遍的“荡魔”吗?
久而久之,她也学会了一点,已知的功效有静心凝神,去疲养身,驱魔辟邪...
血魔也是魔?
显然不是,她很快理解了小菲林的意图,并且很配合的大喊到:
“不行!就算你拼死将他重伤又能怎样!?他是血魔大君!昏迷几个月又能怎样!?”
同时,不着痕迹的踢了一脚旁边发愣的雷德,后者心领神会,悄悄靠近了边缘。
几个月?注意力紧绷的血魔下意识相信了对方的话,下意识的释放出一片血雨想要打断那“必杀一击”。
他也的确如愿以偿了,两人看着那扑面而来的猩红色水珠慌乱的闪躲至一旁,金色的流光也随之消散在半空。
而那位乌萨斯举起的长刀已经燃起缥缈的烈焰,重重的劈在了血墙上,似乎能听见一声声的哀嚎从中传来,浓稠的血墙被劈开一条小峰,还在不断的扩大。
什...?
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的血魔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操控血墙狠狠的冲向了雷德,乌萨斯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倒飞回来,重重砸在了地上。
“好...很好。”
血魔大君阴沉着脸,血墙逐渐消散,凝结成一颗巨大的血球。
而怒火的终点,就是那虚张声势令自己难堪的菲林。
“死吧,杂碎。”
快到难以看清的小血球不断的分离,然后冲向李沫熙,早已强弩之末的小菲林避之不及,就要被淹没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快速的将其抱起并跑了出去。
“趁现在!感觉往外跑!”李沫雪抱着妹妹,气喘吁吁的指挥着,几乎整天整夜高强度的战斗与逃命让她身心俱疲。
而血魔大君当然不是那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即使散去了血墙,外面还有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猩红造物。
它们杂乱的尖啸着朝着冲在最前的W袭去,一个个扭曲的肢体就像猩红的水蛭一般疯狂。
W扔出了最后两枚手雷,此时的她也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困境,在爆炸带来的硝烟散去的时候,造物扭动着躯体划过同伴的残躯蜂拥而上。
要死在这了吗...
桀骜的佣兵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从卡兹戴尔出来的她,最终也要回归卡兹戴尔的土地?
奇怪,打雷了吗?
她抬起头,还是那两个月亮,星空,还有黎明前夕淡淡的...金光?
为什么会有金光?
啪叽——
一截造物被斩成两节,砸在她的身上,恶臭的血液溅的满身都是。
滚滚雷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会当头劈下。
一个人站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那是朝阳的光芒,还是他的辉煌?
人影缓缓挥下了手中的剑,淡淡的金黄色如潮水般涌来,无数造物尽数崩碎!
整齐划一的驮兽踏着金黄的光辉冲来,背上的天马收割着剩余的性命,无论是抽动着的大君之触,还是坚硬的王庭军士,悉数倒下。
随后,一辆改装的皮卡停在了不远处的公路上,长长的鸣着笛。
“企鹅物流专送!过时不候!”
几人抬起头,看见了生还的希望,一个个铆足了劲朝着公路狂奔着,数十名银枪天马冲入地阵,一次迂回有杀了出来,夹在众人两侧。
身后,巨大的暗红色血球不再有一丝保留,整个冲向逃离的队伍。
淡金色的剑光再次涌来,却劈不开血色的炮弹。
无数被剥离的鲜血消散在空中,突破重重阻碍的血球去势不减的砸来。
周围的驮兽恐惧的嘶鸣着,但训练有素的天马很快就安抚好了坐骑。
李沫雪回头瞄了一眼,血球不断的在视野里放大,她全速的跑着,用尽力气压榨着身体的极限,皮肤的纹理都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
不够,还不够!
心脏已经跳动到了极限,整个肺部像是灼烧一般,从一开始克制喉咙里涌出的血液到现在不管不顾,任其顺着微张着的嘴角淌出几乎是一瞬之间。
突然间,一股力道撞向自己,重心不稳的鲁珀一下侧倒了下去,下意识的护住了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抓起了自己的衣领,提了起来。
睁开眼,驮兽的蹄子不断交替,地面在不断退后。
终于缓过神来,她轻轻挣脱开抓着自己的天马,跪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旁边的血球已经落地。
小菲林的身影直直的飞了出去,温热的液体此时突然变成了尖锐的针刺,狠狠的破坏着她的身躯,猛烈的爆炸和撞击更是雪上加霜。
她倒在一块巨石下,石块上斑裂着蛛网版的纹路,破烂不堪的衣服底下流淌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大量血液。
但其实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血魔的法术。
小鲁珀难以置信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妹妹,失了魂似的快步冲了过去,抱起那残破的身躯,奔向近在咫尺的车。
很快,所有人都陆续到齐了,德克萨斯没有丝毫犹豫的踩死了油门,随着剧烈的推背感传来,黑色的皮卡疾驰而去。
身后,那片血腥的树林也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