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触碰到了青年的指尖,随后很快就被这冰雪变得寒冷。
冰凉粘稠的血液沾满了他的手,他猛然睁开眼,颤抖着的嘴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萨卡兹已经没了声音,死寂一般的仓库里只有几个很轻的脚步声。
“可以出来了,没事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从货柜与洞口的缝隙中传来,听上去很令人安心,“来,我帮你把货柜移开。”
那人给了他一些理解的时间,青年吞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货柜被慢慢移开,火光愈发明亮。
“已经安全了,进来吧。”那声音再次响起。
青年呆滞的点了点头,也不知给谁看。
“你可以不用看。”身旁出现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见一位瓦伊凡女性,很温柔。
“这是你的东西吧?”对方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啊...嗯...谢谢...”青年茫然的接过照片,已经沾上了血迹,一角已浸成了显眼的橙色。
“先起来吧。”对方朝着他伸出了手,白皙的手掌上顿时多了几点雪花,随后很快消融。
青年应了一声,抓着那只手爬了起来。
与预想中的不同,那只手很温暖,他感觉就像将手贴近了燃烧着的壁炉。
“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待在Guard身边,就是里面的那人,他会保护好你。”
“...你是跟她一起来的?”青年没有马上应答,问道。
“谁?”塔露拉微微一愣,她并非猜不到其他势力可能的行动,只是没想到有人比她们还快。
“这么说,你们不是一伙的了,你也不是公爵的人了?”
“公爵?你是指,旧维多利亚的公爵?”她有些疑惑的微微侧头。
“旧维多利亚?什么意思...?”
Guard也从一旁的洞里钻了出来,刚好听见两人的对话:“维多利亚早就完蛋了,原维多利亚的城市全被萨卡兹侵占或摧毁了。”
“你说...什么?”青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瞳孔都在颤抖,一切情感却突然消失,就像是屋内那团突然熄灭的火一样。
他冷静了下来,至少看上去如此。
“这么说,她骗了我。”青年低着头,盯着手上那张被攥的皱皱巴巴的老照片,“呵...都没有了...”
如珍如宝的一张照片此时沦为了老旧的废纸,随着一阵恰到好处的寒风飘向远方。
已经失去的亲人留在照片里,却也因岁月的雕刻模糊了面孔。现在,那刻着的玫瑰花也随着心中祖国的覆灭消失在风雪中。
“我理解你的难受,朋友。”Guard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说到,“但我们得走了,你可以叫我Guard,你叫什么?”
“...尤尔维。”
“你没有被苦痛打倒,很好。”塔露拉转过身,“尤尔维,上车吧,萨卡兹的车还能用。”
两人也没有等待,一前一后的上了车,Guard坐在驾驶位,回头看了眼窗外,尤尔维没有过多犹豫,蹒跚着跟了上来。
“你们要去哪里?”他年上了车,问道。
“我们的目标是城防总控室,但我觉得应该先送你出城,我们来的时候...”
“不。”尤尔维打断了Guard,他很坚定,“我没有逃避的理由,你们要去总控室?好,我可以带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牢记于心。”
“这很危险。”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那好,带路吧。”
......
“呼...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咳咳...”黑暗中,一个脑袋从一堆货架中钻了出来,“...这破通风管道就从来没人打扫过吗?”
那人轻轻掸了掸身上沾着的灰,扬起的尘埃让其有些睁不开眼。
这里是一间小资料室,架子上摆着许多的纸张与档案。
“伊内丝,我进来了,然后呢?”
耳机里传来很长一段杂音,然后才响起那边磕磕绊绊的声音。
“...你觉得我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你难道没有名为‘大脑’的器官吗?去找总控室!找不到就一间一间的试!”
“啊啊,好啦好啦,怎么那么大火气...”黑暗中的鲁珀小声回复到,“怎么,你更年期到了?”
“‘萨卡兹粗口’,真是难以想象还有比W更招人讨厌的存在,闭嘴吧。”
“去你‘萨卡兹粗口’的土豆脑袋!你就是...”这是另一个声音,听上去十分恼怒。
“不许在公共频道吵架!”
前一句的声音还没结束就突然断了,似乎是被踢出了频道。
“行了,干正事吧,实话,我家云兽都比你们稳重的多。”
李沫雪无奈的闭了通讯,出了门。
似乎是为了节约用电,走廊里的灯隔了很远才开着一盏,甚至不能完全照亮整条廊道。
巡逻人的装扮也与外面的萨卡兹截然不同,白色笔挺的军装让他看上去就很难对付。
事实也确实这样,两个守门的卫兵隔着有一段距离就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但很快被封了喉咙。
擦着剑刃的李沫雪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地上的两个萨卡兹,如此空旷的走廊中,这些守卫的反应只要再快一丁点,就能拦住她的偷袭。
那接下来,就是总控室了吧。
“滴——认证完成,工程部总管:哈蒙德。”
随着有些失真的电子音响起,背后的大门缓缓打开,而里面却只有一位菲林。
“你是谁?守卫呢?”
“很意外,我从未想过里面坐着的会是一个菲林。”年轻的鲁珀出现在灯光下,一小块沾着血污的麻布顺着剑背滑落在地上。
“你好,外来者。”菲林站了起来,似乎并不害怕眼前的闯入者,“我叫莱托,现在是克莱德高射炮营的上校。”
“萨卡兹竟然会信任一个外族?”李沫雪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随便了,既然如此,帮个忙吧,我可懒得从你的尸体上费力寻找钥匙卡。”
“你不必那么做的,朋友。”自称莱托上校的菲林摇了摇头,从上衣口袋中摸索着什么,“我从未真正站在魔族的身旁。”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她有些玩味的看着对方,讥讽道,“甚至官儿还不小呢。”
“许多人都被眼前的假象蒙蔽了双眼,我不期望别人的理解。”莱托掏出了一张小卡片,正是整座控制室的最高权限,“我曾为了手下士兵们的生命与魔族佬虚与委蛇,但我逐渐明白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为了取得魔族佬的信任,我曾一次次亲手杀死了出生入死的弟兄,对着一座座熟悉的城市按下那血红的按钮,站在一片片故土的废墟上高喊‘卡兹戴尔万岁’。”他握着那张卡,没有动作,“我不奢望你能理解,这就是胜利的代价,如果你不相信我,尽管杀死我,然后取走它,这也是代价之一。”
“那如果我信了呢?”
“那你不能拿走这张卡,因为我知道如何欺骗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