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火药爆炸的声音，不规则的石块在飞行的途中就散碎开来，只剩下人头大小的碎石仍笔直的冲向目标。
变形者猝不及防下被正中，巨大的冲击力使它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旁的墙上，脆弱的墙体倒塌化作废墟将其掩埋其中。
塔露拉惊讶的瞥了一眼巨石飞来的方向，大雪中隐约看见远处一座天台上的黑影。
谢谢。
她默念了一声，强撑着站起身，腹部的伤口在燃烧下发出“滋滋”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烟雾缭绕，看向废墟的视线有些重影，她知道，机会来了。
另一边，Guard用尽力气将那门旧的不堪入目的火炮推上了高台，也许这物件是在“移动城市”这个概念有之前就存在了。
至于炮弹，如今的克莱德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被破坏的满地碎屑。
尤尔维吃力的搬起一块石头，勉强塞进炮管中，又替掉了那些潮湿的火药，一炮下去，正中靶心。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所站的位置只有一层薄薄的木板，距离地面有着数米的高度。
“尤尔维！快走了！萨卡兹追上来了！”Guard扯着嗓子喊道，同时踹到了一根腐朽的木柱子，横在唯一的小径上。
老火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最后一次击发使自己也变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尤尔维听话的朝着后面跑去，耳边传来破空声，下意识的打了个滚，再站起身，刚刚的后方，两根弩箭笔直的镶进树干中。
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烟尘迸发，碎屑裹挟着尘土让青年睁不开眼。
小小的木头柱子怎么可能挡得住食腐者的脚步，巨大的利刃从烟尘中刺出，直指地上的尤尔维。
“跑！”
烟尘中，他听见一声大喊，巨大的力道将自己拉倒身后，危急关头，Guard挺身而出，长刀与利刃对在一起，尘土都被震得向周围散开。
Guard只觉得右手发麻，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叹萨卡兹的怪力。
尤尔维已经捂着口鼻逃走了，眼前的萨卡兹从那个小缺口中鱼贯而入，他知道自己不过一合之敌。
但他仍然站在这，正如他的代号一样，但这一次，不仅仅是别人赋予他的意义。
守护。
......
“塔露拉！你杀不死我！”变形者狼狈的从废墟中爬起，青蓝色的能量四处涌动，分界，重构所碰到的每一块碎石。
一瞬间，就仿佛是回到了切尔诺伯格的废墟，塔露拉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盯着对面有些癫狂的变形者。
我记得她叫阿米娅，那时的她在想什么？
转瞬即逝的愣神也让她露出了巨大的破绽，已是强弩之末的塔露拉只是挡住攻击就已经万分艰难，更不要提反击的可能。
青蓝色的能量不断的冲向脆弱的德拉克，影子在她的周围疯狂蔓延。
那不是她的影子。
一张可憎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不知是心里最深处的黑暗，还是变形者的把戏。
塔露拉呆愣的站在原地，“科西切”提着刺剑缓缓走来。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塔露拉。”
谁在说话？
“现在你看清了这片大地吗？”
闭嘴。
“现在你开始质疑自己了吗？”
闭嘴！
“现在你开始痛恨自己了吗？”
闭嘴！！！
“现在你重新审视自己了吗？”
“...滚出去！”
“你终究成为我，我的女儿。”
叮——
剑光闪过，磕开了离塔露拉脖颈近在咫尺的刺剑。
“塔露拉！那两个人呢？”
反应过来的塔露拉眼神重新聚焦在懊恼的变形者身上，驱散了脑子里混沌的意识，“右边，往林子里去了！”她指向那个塌了一半的天台。
“伊内丝！”
“明白。”
塔露拉这才看清，是刚刚一面之缘的鲁珀。
她没有废话，乘胜追击面前的“科西切”，变形者很快落入了下风，一次空隙，长剑划出半月的痕迹，它倒在地上。
本该流出血液的伤口却渗出青蓝色的气体，如蒸汽一般飘起，包裹了那鲁珀。
雾很浓，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等到青蓝色的浓烟散尽，第二位“李沫雪”出现在废墟中。
“你们就只会玩这种阴暗的把戏吧？”正牌李沫雪十分厌恶的唾骂到，却也谨慎的拉开了距离。
“阴暗的把戏？”变形者不屑的笑道，“不如来问问我的那位‘兄弟’，你要如何接受自己的失败？”
快跑。
脑子里的声音响起，李沫雪愣了一下。
你没法打败“你自己”。
说得轻巧，你就不能跟你兄弟似的出来帮帮忙吗？
新生的变形者不能与自己交汇，这是我们与他的契约。
“怎么？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你该接受自己的失败，‘兄弟’。”变形者举着那把再熟悉不过的长剑，轻蔑的嘲讽道。
我们若要变成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一个人，而了解一个人的最快途径，就是发现它的恐惧。
扯淡，我怎么可能害怕我自己？
争论是没有用的，鲁珀，食腐者的部队很快就要到了，你要逃出去，就得胜过你自己。
李沫雪没再搭理脑子里的声音，看向身后的德拉克。
刚刚的突击仿佛只是回光返照，强弩之末的塔露拉现在只是站着就万分费力。
变形者挥着剑朝李沫雪攻去，几次险之又险的闪躲让她接受了无奈的事实。
好吧，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可以帮你。
你说过，你们俩不能同时出现。
让我借用你的身体。相信我，闭上眼，听从我的呼唤...
“闭目等死？哈，那的确是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黑影闪过，宛若放弃的李沫雪也动了，两道身影交错而过，不约而同的停在双方的身后。
“你好，‘兄弟’，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
“你！”
一左，一右。简单的选择题却没有任何正确的答案。
再睁开眼，湛蓝色的瞳孔中闪过诡异的红光，即使转瞬即逝，却也被回过头的变形者完美的捕捉。
“那是什么？”
“邪魔。”诡谲的红光再次闪过，她平静的接受了这份暴虐的情绪，“时间很短，短到数百年不过弹指间，它又很长，长到这寥寥几日让我度日如年。”
“这与乌萨斯的‘利刃’何异？”
“截然不同，你不是没见过无尽冰原中空洞的躯壳，或是炎国边塞的扭曲怪物，那些不值得我花费心思。”她胜券在握般的收起了剑。
对面的变形者沉默的盯着她，一阵扭曲波动后，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任何事物都有无限的可能，坍缩的虚空中也可能有璀璨的明星，你怎知道所谓的‘邪魔’是否也只是大门外的探索者？”
“...你赢了。”变形者好像凭空消失一般，青蓝色的雾气也随之消散。
李沫雪突然像是失去全身力量一般跪倒在地，眼中的红光也退散的一干二净。
“...呼...呼...为什么？”
我们从来不是敌人，只是共同谋求一个进步的可能，我证明并呈现了更多的未知，仅此而已。
缓了好一会儿，她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周围的杂音渐渐消失，迎来了短暂的安静。
“你...为什么帮我？还有，我真的会变成...那副样子？”
“礼尚往来，为了体会每一个角度的思考。”旁边出现了一个人，是变形者，与刚刚消失的那位仅有细微的差别，“至于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食腐者的部队已经到了路口。”
“‘炎国语气词’！塔露拉！能走吗？”如梦初醒般的李沫雪大声喊道，“算了我扶你吧！”
看着眼前扶着德拉克朝着排水口方向移动的鲁珀，变形者也化作雾气消失在原地。
临走时，似乎小声的留下一句话。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