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一人的鲁珀只身快走在小巷子里,脚步有些虚浮,时快时慢。
好在这一片本就在建设中,并没有什么人,这个时间的各个巷子中更是安静的可怕。
热...好烫...
终于,她眼前突然一黑,险些倒在地上,好在旁边有一张被人一起在这的坏掉一根腿的桌子。
李沫雪撑着桌子,最后干脆靠在这张已成斜面的桌面上,坐在了地上。
哪里需要什么声音,在这么来两次,只怕自己就已经挺不住了。
她自嘲的想到,不知名石料的桌面上渗透而来的凉意能让她感到好受些,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这也够她调整自身,在不知道第几次凝视着手中微微的金光时,她几乎已经凑到了跟前。
随后,光芒黯灭,太阳藏进建筑的背后,这里只剩下昏红色拉长的漆黑阴影。
脑子里并没有声音试图蛊惑,也许有,也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更或许...自己的意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韧。
按照惯例,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仅仅十分钟左右,再度归于沉寂。
太阳下的好像格外的快,没一会儿功夫,就连那一抹昏红都被它吝啬的收了回去。
见鬼...看来这里是还没有路灯了。
就在她考虑到底要不要在这段没人的路上为自己照亮时,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人影。
“你也是...‘邪术师’?”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惊讶,但从语气来看,似乎惊讶的并非只是这一个问题。
李沫雪警觉的死死盯住那人,一个阿戈尔男人。
自己与邪魔沾染的事情绝对不能有其他人知道,她很确信自己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弄死,就像再早个几百年,维多利亚人对待“女巫”的手段一样。
至于德克萨斯?李沫雪很清楚,她也许早就知道了,两人不过是刻意的保持一个对彼此都更加安全的距离罢了。
冰冷的杀机毫不掩饰的覆盖了整条巷子,那人却只是淡定的举起双手,表达着自己并无恶意。
“我和你是同路人。”他就像生怕引起什么应激反应一样,缓慢的撸起自己的右臂袖子,小臂处靠近胳膊弯的地方,有一个很熟悉的黑色印记,尽管形状大小不一样,但那流动的黑气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你是谁?”
“我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你,但不是现在。”阿戈尔凝重的说到,看上去不像是假话,“你状态很差,邪灵的侵染已经肆虐了很久,我看的出来...介意换个地方聊吗?”
最后一句话是用的炎国话说的,不太标准的京城普通话底下是藏不住的地方口音。
来自那个小小的城乡。
“...半个小时,还有人在等我。”片刻思索后,李沫雪还是同意了,她单手掏出终端,在三人临时的小群里扯了个借口后关了机,“带路。”
在得知了互相为炎国人时,两人的交流也从通用语变成了更加熟悉的炎国话。
也许是为了打破僵硬的气氛,阿戈尔随意的问到:“...也许这听上去像是在搭讪,但你真的很像我记忆中的一位故人。”
李沫雪没有回应,这么说的人多了去了,大部分都是和那个叙拉古的杀手有些练习,但她显然不认为这中年老男人会和叙拉古有什么交集。
“唉,可能是太久了,我都快忘了。”他顿了片刻,后知后觉的说到,“哦,我叫泰利,你呢?”
“‘泰利’?”她微不可查的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问题。
因为就在巷子的路口,又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泰利看向路口那人,停下了脚步,“怎么回事呢...那位小姐,你很像我记忆......”
“那位小姐”完全无视了这边尴尬的阿戈尔,直直的问到:“沫雪,你要去哪儿?”
两人平时的交流也都是用的炎国话,因此泰利很清晰的听明白了内容,但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就又被打断了。
“走走。”李沫雪解释到,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出任何一个能被这个借口说服的理由。
“......”德克萨斯沉默的望了她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哦,那我先回去了,早点回来。”
“嗯。”
看着转身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泰利猛的抽了抽嘴角:“不是...这...这就信了?”
“这不重要。”李沫雪轻轻摇了摇头到,“什么时候到?”
“快了。”
果然,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不知是在建还是在拆的店铺,同样没有路灯的另一条巷子深处,漆黑的令人不寒而栗。
“到了。”泰利说到,片刻,幽绿色的能量笼罩了整间屋子,这也让里面有了些光亮,“别紧张,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沫雪显然完全没有紧张。
“咳,好吧,你叫‘沫雪’?”他问到,又换了问题,“好吧,那不重要。我看到你刚才的法术了,是谁教你的?”
后者还是有些迟疑的没有开口,见状,泰利又真诚的补充到:“我可以帮你,真的。”
“...师父教的。”她眼神移向了别处,一小会儿后又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上了,“没错,全名是‘李沫雪’。”
“再冒昧的问一下,你父亲不会是李政将军吧...?”
“你知道了。”
“将军他还好...抱歉,我问了个蠢问题。”泰利拍了拍脑门,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真的很像你母亲,性格也一样。”
李沫雪耸了耸肩,她记忆里早已没了“妈妈”的模样,就连为数不多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破碎成了无法追忆的碎片。
“也许吧,但是我丢了好多记忆...虽然找回了一些,但依然记不起母亲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有个医疗公司管这个叫什么...‘PRTS’?啊不,是‘PTSD’。”
“...难以想象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泰利摇了摇头,叹道,“会宁真的沦陷了吗?”
“是啊,我前不久才回去一趟,还跟我老爹打了一架。”她随意的说到,“啊,听说已经在重建了。”
“也好...”他终于说起正事,“故事讲起来就没个头了,先说正事。”
“嗯。”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被邪灵盯上的,但看上去你还并没有被侵蚀的很深,真很好。”泰利散出了一些邪祟的能量,在这片幽绿色的结界中四处飘散,若有若无的尖啸声也同时响起。
如果说李沫雪脑子里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和贪婪,那这声音则是暴戾与混乱。
刺耳的声音很快结束,那并不是实质性的“声音”,而是直接传入脑子里的思绪。
“这就是我们称之为‘邪灵’的东西,它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一旦附着在你身上就与你融为一体了,你抗拒不了。”
“这么说,我已经完蛋咯?”李沫雪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说到,“那你呢?你挺了多久了?”
“大概,二十多年了。”他没有过多思考的说到,“事实并非如此,它们其实...可以被交流。”
“哈?”
“没错,它们渴望着进入这个世界,你每次杀戮,或是自身的绝望,都是它们的养分。生机为它们创造躯壳,情感为它们编织灵魂,这就是邪灵。”
他又解释道:“当然,它们也会回馈给我们力量,这或许是一场‘交易’,但没人知道交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也许是它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后就会图穷匕见的毁了我们,也许我们根本活不到那时候。”
“我问个问题...你所谓的‘邪术师’,当时有多少人?”
“...至少七十人。”
“而他们都战死了?”
“不,大多数都堕落了,也就是变成了邪灵的躯壳。”泰利感叹道,“几乎任何人的意志在力量的诱惑下都不值一提,即使是舍身取义的伟大英雄在抛弃一切后也会如此。”
“...深有同感。”
“你父亲很早就在与邪灵打交道了,这你应该知道,他的部队里的每个人都有一种特殊手段打造的玉石,可以一定程度减少邪灵的损害......”
“你说这个?”李沫雪从外套内袋拿出那条项链问到。
“呃...对,不过,你这个品质要好的多,多得多。”他点了点头,“不过,这是个半成品,至少还差关键的一步......”
“你在干什么!?”同样幽绿色的能量从泰利手中挥出,钻进了那块玉牌后消失不见。
“放心,我潜心研究了这个二十来年,不会有问题的。”时间有些长了,那到结界变得忽明忽暗,“有点久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太久,邪灵间会引发空间的不稳定。”
“嗯。”
“趁现在结界还没消失,容我多问一嘴,这二十年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刚才的杀气很重。”
“和你想的差不多,会宁完蛋了,我跑出来了,一个人在大炎转悠了几年,到现在已经...嗯,十三年了。”
“十三年!?”泰利难以置信的惊呼道,“在你...九岁的时候就——真是难以想象......”
“嗯?可能我心态比较好吧...还有,我今年二十四。”
“那不对啊...我大概二十三年前离开的,记得是那个时候将军他要的孩子?”
“哦,那是我妹妹。”
“还有这事?我竟然不知道,她在哪儿?”
“她死了。”提到这,李沫雪眼神有些暗淡,“半年前,龙门的时候。”
“啧,我这个破嘴...嘶...我真该死啊。”泰利连连拍了自己的脸好几下,“实在是抱歉...但现在真该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联系我。”
“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怎样。”
她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同时,结界消失,却见外面站了另一个人。
一个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