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就像一匹不受控制的烈马。
马匹本身实力强劲,蹄铁坚韧,膝盖柔软,奔跑起来势如破竹。
如果它全力以赴地狂奔,骑在它背上的人,只会听到风声呼啸,看见景色随着流动的空气而形变,连时间都可能在这一刻变得难以追上它炽烈的脚步。
可是你永远无法确定,这匹脾气古怪的烈马,到底什么时候愿意狂奔,又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停下,把背上的你给无情地抛甩出去。
所以这时候,你需要一根缰绳。
一根能控制住白小白的缰绳。
“灵光乍现的奇思妙想可以保留。”王宁严肃地说,“但是混乱又不现实的想法,就让控制缰绳的人全盘否决。”
“说简单点,就是让这个白小白在做出重要行动前,最好先与某个人沟通,再让那个人对行动做出判断。”
说到这里,王宁好奇地问道:“这个白小白,应该不会是什么队长吧?”
“不是。”苏淼摇头,“不如说反过来,她在团里是最小的那个。”
“那就不错,起码她不会独断专横地实行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苏淼大致理解王宁的意思。
白小白头脑固然好使,但她不能担任团队大脑。
否则整个团队一旦听从白小白的指挥……
或许偶尔能凭借灵光一闪摧毁对手。
但偶尔也会因为白小白的跳跃思维,导致整个团队以颇为“艺术”的风格输掉比赛。
所以比起团队大脑,白小白更适合作为奇招出现。
真正的团队军师,需要另择他选。
王宁发现苏淼深陷思考,问道:“怎么样,队里有没有合适的人?”
“还是说……”她又露出一抹坏笑,“你想女装上场,亲自当缰绳?”
苏淼漠然地看了王宁一眼:“呵呵。”
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
不过王宁的确提供了一种思路。
替白小白寻找缰绳……
首先可以排除的人是莉莉安——她没有余力去作为团队指挥,对局势的判断方面,因为自信和狂,所以莉莉安有时也无法冷静地思考。
其次就是顾伊伊……
苏淼想起那位翼人族高挑粉发少女,也默默排除了这个答案。
在先前的几次测试中,顾伊伊也未曾展露出优秀的指挥能力。
“积极参与测试的另外两个人全都不行……”
苏淼端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空杯,思绪飘去远方。
他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另外两道人影。
如果要找缰绳,就只能从这两个人中找。
最终,一段时间的沉思过后。
苏淼深吸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想好了?”王宁问道。
“嗯,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那就好。”
王宁喝完最后一口黑咖啡,沉默几秒,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转而起身,准备离开:“之后的事情你就自己想吧,我能给出的建议就这些。”
她不愿再多深入下去。
淡出职业圈多年,她已习惯了没有Oracle的生活。
今天之所以愿意出来见苏淼,既是因为昨天夜里朱晓晓的一通电话,也是因为王宁对苏淼复出的事情,多多少少还留着几分好奇。
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被赶出属于他的赛场。
可惜,王宁不能再说太多。
因为要是再继续深入下去的话……
王宁担心自己会按捺不住那颗想要重回赛场的心。
看着王宁准备离开的背影,苏淼站起身,端端正正地说了句:“谢谢。”
王宁脚步微顿,笑了笑,旋即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苏淼严肃地说道:“前面那件事,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苏淼知道王宁在说什么:“我明白,我做过心理准备。”
“单有心理准备是不够的。”王宁沉声说道,“那对兄弟俩不是什么善茬,我能发现你跟女团之间的关系,他们肯定也能发现。”
苏淼点头:“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有。”
“是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淼淡淡地说道:“他们出招,然后我们赢,就这么简单。”
王宁愣了愣神,不由自主地笑了两声。
本以为假赛风波和两年禁赛时光,会把一个人的棱角彻底磨平。
现在看来,王宁还是小看了苏淼。
自信永远可以是这个男人的代名词。
“走了。”
王宁转过身,不再看他。
苏淼则又重复一句:“谢谢。”
这一次,王宁没有驻足停留,而是头也不回,背对着苏淼甩了甩手,径直去前台付钱,接着推门离开。
……
等到王宁的身影在街头消失后,苏淼才将东西收拾整齐,走出咖啡厅。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拐了个弯,来到咖啡厅外的等待座椅旁。
准确地说。
苏淼直接来到莉莉安面前。
“啊…”
莉莉安被吓了一跳,撑伞的动作不稳,遮挡太阳的黑伞差点脱手。
苏淼及时握住伞柄,帮莉莉安拿住伞,又用自己的影子替她遮挡这越发暴热的太阳。
“小心点。”苏淼低头,看着面前脸色憔悴的血族少女,用几分教训的口吻说道,“我就说熬夜伤身体吧,伞都拿不稳了。”
莉莉安先是一怔,脸色稍稍红了几分,又很快说道:“在我们血族里这不叫熬夜,应该叫熬白。”
苏淼心想种族差异在这种方面也真是挺明显的。
他没有过多在意,而是顺带瞥了两眼莉莉安的左右护法。
然后苏淼发现这俩人都在装傻。
白小白眨巴眼睛,尾巴荡来荡去,一双灰白的耳朵动了两下,装作没事人似的,目光飘忽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嘴里还小声咕哝:“真没劲,这大白天的怎么就没个月亮呢?”
翼人族的顾伊伊则清了清嗓子,不敢直视苏淼的眼睛,自己一个人整理翅膀上的羽毛,嘴里也在小声嘀咕:“我这羽毛可真是太羽毛了……”
唯独莉莉安盯着自己。
一言不发,目不转睛。
苏淼长叹口气,问道:“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白小白和顾伊伊连忙摇头。
莉莉安却点了点头。
接着女团三人组互相对视一眼。
沉默三秒后。
白小白和顾伊伊开始点头。
莉莉安却又开始摇头。
苏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心中则在整顿话语。
他当然可以直接说自己不在乎被跟踪这件事。
用脚想也知道,白小白和顾伊伊大抵只是好奇,而莉莉安则是危机意识作祟。
从出发点来说是好的,也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严重的影响。
苏淼自然没有必要责备她们。
不过思来想去,苏淼还是换了种说法。
“现在时间正好。”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浅浅一笑,“一起吃个饭吗?”
狼人姑娘和翼人族少女同时抬起头,两眼放光。
莉莉安则撑着伞,略作沉思后,颇为认真地问了一句——
“可以去情侣餐厅吗?”
苏淼:“……”
苏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