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我等你个鬼呀!”迟则生变,此时不溜更待何时。眼看着一伙人走远了,张兴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颓态,紧了紧裤腰带便从石头上蹦了下来,一溜小跑的向着山下奔去。
期间路过不少正在打斗的修士,但谁又能注意到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平民从脚下溜过呢,更何况张兴特意挑了一些人少路窄树多便于隐藏的道路。
这就好比是森林里群雄争霸,老虎和狮子争夺地盘的时也不会注意土壤里的蚂蚁一样。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虽然有时也是险险的与高手们厮杀时的余波擦肩而过,但总得来说有惊无险,还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的。
事实证明,张兴选择及时离开是正确的,因为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凌霄派大牢的看守账本就被邱祯一行人翻了出来。
“邱师兄,这名单我方才大致核对了一遍,上面的确是记录了不少被关押的各派子弟,但是里面并没有刚才我们救下的六小二,原本在这个牢房里的应该是一个叫‘张兴’的凌霄派弟子。”
不一会,一位三圣地的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像邱祯汇报到。
“什么,给我看看?”邱祯一听此话,顿感大事不妙,难道自己刚才放跑了一个叛逆?可恶,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自己这三圣地大师兄的面子还往哪搁?
他一把抓过账本,大致扫了一眼,果然没有看见“六小二”这个名字,再一结合“弓长”“兴”字,呵呵,可不是是“六小二”嘛。
“可恶,居然骗我。”抽出链刀,邱祯怒发冲冠的问道:“他人呢?”
“刚才让人扶着去外面的石头上歇息了,我们怕您这边缺少人手,就先回来了……”那几个弟子也意识到了错误,都低眉顺眼的不敢吭声。
“唉,你们,我该怎么说你们才好……”邱祯扶额,毕竟这几个师弟、师妹也是为了自己找想,埋怨不得:“这个叫张兴的弟子绝对不一般,你看这账本,无论是哪个人至少都有详细的来龙去脉,唯独他那一面全是空白,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还有,我刚才就在疑惑了,为什么凌霄派有那么多牢狱,偏偏要把他一个人丢在此处,现在仔细想想,里面也全是问题。”
“那……那怎么办?邱师兄?”
“还能怎么办,人估计已经跑了,这样:你们分出一批人来跟我继续围剿凌霄派,其余的人去寻找这个‘六小二’,一旦有消息,立即发信号。”
“是。”一行人匆匆离开,各司其职去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张兴正连滚带爬的逃跑者,没了体内修为的加持,又在大牢里呆了这么久,营养不良的他已经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了,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变得漂浮不定——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尤其是看到眼前的场景。
山脚下的大战已经结束,大部分的魔道中人都已经冲上了半山腰,围攻最后的峰顶。四处躺下的全是尸体,血流成河,其中飘着不少的残肢断臂,而这些残肢断臂的主人大多都是凌霄派的弟子们。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身着青色蓝色的衣服的弟子倒在地上,死状凄惨,张兴略微数了一数,这战损比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七比一。因为魔门的人下手通常刁钻狠毒,有的尸体已经开膛破肚,肥嘟嘟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有的甚至被削去了全身的皮肤,只剩下暗红一丝一丝的肌肉暴露在外,从地上挣扎的痕迹足以看出,死者即便是被剥皮抽筋是仍然还是活着的,死前经历了莫大的痛苦。
“残暴!太残暴了。”张兴捂着嘴巴,虽然他已经经历见过了这几年饥荒尸横遍野的模样,也看过了野狗把死人啃的面目全非的模样,但是如今见到这番地狱场景,着实还是让他生理不适。
当然,在场的活人也不止张兴一个,更有许许多多在尸堆里挑挑拣拣的人,他们要不就是有独特的个人收集爱好,要么就是要修炼与之相关的功法,总之,每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擦肩而过,也都是互相谁也不理谁。
混在这群人中,张兴成功远离了凌霄派的地界,也终于拜托了那浓浓的尸臭与血水的腥气。
“哕~”想到刚才看见密密麻麻的绿头苍蝇成群结队的爬在尸体上的场景,张兴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只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他能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罢了。现在他迫切需要在山间找一条小溪洗漱一下,因为就刚才的那点路程,已经让他的布鞋完全被血水浸透了。
将沾满血渍的衣物放入清水中洗了又洗搓了又搓,好不容易才让其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接着,他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支短匕,这支短匕是他刚才从一具女尸身上拔下来防身的,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在血水中,血渍已经深深的嵌进了雕刻精美的花纹之中。
“阿弥陀佛,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对着天上默念了几句,张兴开始用匕首收集一些树枝藤条,天色已经不早了,看来今天是别想走出这片森林了,得早点造一个简易的庇护所,好在晚上容身。
渴了就喝山上的泉水,饿了便吃灌木丛里的浆果,为了防止误食毒果,张兴还特意选了一些有动物吃过的果实,事实证明,他的想法错了,对飞禽走兽来说没有毒并不代表对人没有副作用,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果子,接下来的三天,他不停的在闹肚子,有时候疼的满地打滚。
“我是从后山下来的,按理说这么些日子应该早就走出这片深山老林了,不对劲啊。”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张兴从半空中的吊床上坐了起来。四周一片死寂,寂静的有些渗人,他甚至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包里的果子——好吧,几乎全都烂完了。”成熟的浆果本身就不易储存,更何况这几天张兴几乎每天都在长途跋涉,有的甚至已经散发出了一丝的酒香,显然是不能吃了。
“还是得尽快走出去。”
找了一棵看起来可能是这片树林里最大的大树,张兴决定先爬到树顶去确定一下方向,这片山林遮天蔽日,没到早晨还会升起一片浓雾,就连一丝阳光也照不在地上。
“没吃过猪肉,但还没见过猪跑嘛。”虽然自己从小家教森严,从不允许与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爬高上低,但是整天待在私塾里并不代表张兴没见过别人爬树,刚开始饥荒的时候他还进过老爹带人上山去掏马蜂窝呢——唉,说起老爹,张兴又想起了以前那段绝望的经历,也不知道老爹他们那边逃出去了没有,妹妹她应该还活着吧……
爬树还算简单,在确定了方向之后张兴才发现,自己下不去了,上来的时候踩的是哪根树枝自己根本记不得了,只能摸索着向下滑。
滑倒一半,果然陷入了一处困境,最近的一根树杈居然距离自己有两米的距离,怎么办,搏一搏吧,总不能赖在树上不下去了。想到这,张兴心一横,纵身约了出去,然后就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若是吃饱了饭,或许他还能用双手牢牢的抓住树枝,但是连续吃了三四天的浆果,身体又拉的脱水,手臂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只是轻轻摸到了树干,便重重的摔了下去。
这一摔可不轻,足足离地有七八米的距离,因为是胳膊着地,张兴的右臂瞬间就变了形状,无力的耷拉在了身侧。
“啊——”
又是在地上躺了半天,幸亏摔在了落叶堆里,没伤到脊柱,张兴不得不忍着痛,一瘸一拐的找了两块木板,用藤条绑在右臂上,勾住脖子,继续向着森林外走去,树枝将他仅剩的这件衣服也勾得全是窟窿,如今他身上满是污渍,穿的也是破破烂烂,混在叫花子中间也不觉得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