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还好，就是被鱼味呛到了。”
唯月熟练地拿起地上的霜华剑，用剑柄直直抵住沈澄的胸口。
虽然这人救了她，但多年的习惯使然，她还是不习惯他人的靠近。
沈澄不在意这些，往唯月旁边一坐，拿起刚烤熟的鱼在唯月面前晃晃，假装随意地询问道：“老好吃了，尝尝看？你看你养的白鸽都吃的可香了。”
不知道她还生不生自己的气，沈澄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喂给它的？”
“它自己偷吃的，没我的事。”
沈澄连忙无辜地摆手，指控着远处贪吃的小黑。
借着月光，沈澄才看清唯月此刻还算平和的眉眼，松了一口气。
唯月顺着沈澄的视线，淡淡瞅了眼在石头上啄烤鱼的小黑，然后再瞥下满脸挂着心虚的沈澄，才启唇开口道：“灵鸽可以吃肉。”
“你不早说，我还怕吃死它呢。毕竟，我之前害死它一次了。”
“你没有，你害死的是另一只。”
沈澄本来是看唯月没接自己给她辛辛苦苦烤的鱼，估计是怕他下毒，拿起就往自己嘴里咬了两口，来证明沈师傅技术和为人都真的很正规。
但听了唯月的话后，差点让鱼刺卡住，惊道：“啊？”
看着沈澄瞬间惊愕的表情，唯月嘴角微微勾起，但说出的话依旧不带些感情：“眼前这只是小黑，你害死的是小黄。”
沈澄悄悄的将屁股挪远了些，象征性咬两口鱼，微微心虚道：“我真不知道它是你的灵鸽，我就是太饿了，想吃顿饭。”
嗯了一声后，唯月从她腰间别着的乾坤袋里唤出略带生息的小黄。
沈澄没想到唯月就这么信了自己的话，心里有些小小满足，看来她也没外表那般冷。
小黑似是感受到了同伴的气息，烤鱼也不吃了，连忙扑闪着翅膀飞到唯月肩上，着急的咕咕叫。
“别急。”
唯月安抚完小黑后，伸出食指轻轻按住小黄的头，淡淡的湛蓝色灵力从她食指处浮现，并缓慢地往小黄身体里输送。
不到几秒，沈澄就瞧见小黄翅膀扑闪起来，和充满电一般，忽地就睁开了它豆大般的眼睛。
小黄习惯性抬起小脑袋蹭了蹭唯月的食指，表示感谢。
看着重新活蹦乱跳的小黄，唯月嘴角扬起，清冷的眉眼也完全舒展开来，甚是好看。
沈澄坐在她身旁，这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唯月脸上未遮掩住的淡淡笑容。
怎么形容有多好看？他想，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样的美人美景都不够。
真想多看几眼。
当沈澄还在沉迷于眼前很难再看到的美景时，小黄扑闪着翅膀直愣愣地往他这里飞。
唯月注意到了这些，但也没提醒沈澄，淡蓝色的眸子藏了些笑意。
果然小黄趁沈澄不注意时，啄了他脑门好几口才罢休。
人的速度哪有鸽子速度快，甚至还是有点小修为的灵鸽，回过神来，沈澄只能摸到脑门两三个大包。
他只能用很是无奈又委屈的眼神看着唯月，像是在告状一般。
唯月低下头，抚摸着怀里两只十分相似的白鸽，并没有搭理他。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这人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你养的鸽子也太记仇了。”
“你打它，它还你，怎有记仇之理？”
“......”
眼前的女子他既说不过也打不过，但一只小灵鸽他能打不过吗？好汉不吃眼前亏，等着瞧吧。
怀里的两只小灵鸽在唯月面前倒很乖巧，窝着一动不动。
感受着怀里的暖意，让唯月心里有些安定下来。
在她醒来看到小黑的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幸好是一起放出了两只灵鸽去寻玄阳果，不然自己便是折在这里了。
在百兽林为寻一株灵草而中了毒，这种错误不应该犯的。
就如当年仙魔大战一般，还是大意所致。
唯月微微扬起的嘴角逐渐平缓，淡蓝色的眸子恢复了往常的状态，无情无感，冰冰冷冷。
沈澄左手撑着脸坐在唯月身旁，右手烤着鱼。虽然离着右手旁的唯月得有半米远，但是她的神情变化被沈澄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
沈澄心想，这人想必经历了很多东西，不过年纪看着才二十来岁的样子，怎会经历这般多？
傍晚十分，高悬的圆月洒下光辉，照耀着这片基本无灵兽生存的外林，静谧的星空下只有烤鱼滋滋的冒油声。
唯月不喜说话，沈澄在思考事情，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
而静谧的气氛很容易让其他声音被注意到，比如肚子响。
这时的响声不是沈澄的，因为他吃饱了，此时此地唯有......
“我没下毒，你刚也见我自己吃了，不吃饭很难恢复力气。诺，给你。”
沈澄递给唯月他刚刚又烤好的一条鱼，在她面前抖了抖。
蒸腾的热气飘着，还带着鱼肉的清香，很难让饿了一天肚子的人忽视。
虽然乾坤袋里有些干粮，但......尝一尝吧。
唯月犹豫了下才接过去，张开薄唇咬了口，细嚼慢咽的样子很是好看。
只是她映着篝火的脸庞有些微微泛红，不知单纯是篝火的颜色还是她自己脸庞的颜色。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中毒了吗？”
“是。”
这人就是一个冰块！
“好了吗？”
“好了。”
“......”
沈澄沉默了，难道修仙的人都这样吗？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会聊天？”
“有。我不在意。”
沈澄愤愤咬了两口他刚吃剩的鱼，心想她倒也蛮诚实的，问啥答啥，不想说就沉默。
二人间的气氛又僵硬下来，只有各自吃烤鱼的声音碎碎响起。
沈澄想着从唯月口中多了解下这个世界，混熟好套点话，他开口闲聊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不知名字多可惜。”
“我不觉得多有缘。”
这次字多了，但是这嘴得有零下十来度吧。
沈澄无奈道：“我叫沈澄，澄澈的澄。”
“嗯。”
意料之中，没得到她的名字，沈澄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是她是他到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还是很想交一下朋友的。
不过透过篝火的亮光，沈澄注意到那人好看的双眸中竟有一丝悲伤，便也不再想追问下去。
“我走丢在这片森林里了，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一直往南走便可。”
沈澄放下心，如果按她这样说的话，很简单。
“诶，说真的，我真的不能拜你为师吗？”
“不能。”
“为什么？你看我有着坚毅的品格，良好的人品，多么适合修仙！”
唯月愣了下，侧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清凌凌的声音询问道：“你为什么想修仙？”
“当然是想有无上的修为后，遨游四海，自由自在。”
没想到唯月会接着追问道：“你可知修仙路上有着各种坎坷，各种磨难，你是否可以承受？”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听到沈澄的回答，唯月半阖住眼睛，沉默片刻，细长的手指夹捏着剑穗，不知在想什么。
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无端地又启唇询问道：“假如你是人人夸赞的天才，却因为意外，修为跌落谷底，可能接受？”
沈澄转转手中插着鱼肉的树枝，敛下眉头，认真说道：“可接受，我想我会把这个坎当作游戏，不是很像遇到了怪被击败，所有的道具都被回收一般？若是我之前有能力到达最后关卡，我相信我还能再来一次。”
得到了预料之外的答案，唯月诧异地愣住。
只听那豁达的声音接着说道：“不行就多来几次，总归有办法不是？而且啊，我觉得享受的该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唯月放下被她捏的凌乱的剑穗，放弃观看远触不可及的月亮，一双好看的淡蓝色眼眸正视着坐在他身旁的人道：“你的性格确实很适合修仙。”。
沈澄听到后，一激动就噌的一下，挪动屁股靠近唯月，声音高兴地上扬，问道：“这么说你收我为徒了？”
唯月没注意到此时二人之间只差一指的距离，声音平静道：“没说。”
“你37°的嘴是怎么说出这般冰冷的话的。”
他很受伤，决定欺负欺负这人养的鸽子安慰自己。
沈澄想着想着就下手了，两只魔爪，一只一个小白鸽。
狠狠胡乱rua了一把，手感竟然出奇的好，当然忽略掉反应过来的小黄在他手心狠狠啄了一口这点。
“你靠太近了。”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幼稚，拒绝了他竟然拿小鸽子出气。
唯月扭头一看才发现二人距离竟然快要贴上了，她第一次毫无意识地被人离得如此之近。
她还未拿起一旁的霜华剑，就见沈澄咻的离远了两尺。
沈澄将手中剩余不多的鱼肉送进嘴里，再随意地把树杈扔进篝火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糊弄他最拿手了。
无端没了脾气，唯月看了看怀里小黑小黄脑袋上被沈澄搞乱的毛，边顺平边道：“你今后...”
本想枕着胳膊与天地共眠的沈澄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询问，带着倦意嗯了一声。
“不，没什么。”唯月停下手里的动作，两只小鸽子也在她轻柔的顺毛下合上了眼。
“那我睡觉了，晚安，明天见。”
这一天刚醒就带着伤口，再加上各种逃跑，照顾伤员，沈澄很是疲乏，说完便睡了过去。
篝火因为少了添柴人，火苗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微弱。
唯月将小黑小黄收进乾坤袋，拾起地上属于那人的外套，步伐轻缓地走近沈澄。
待了一会儿，带些寒霜的声音才在静谧的空间响起：“晚安”。
接着是一股空气急速流动的声音，直到淡淡的蓝光消失不见，只留下些栀子香残存空中，甚是好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