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九月的灾难

作者:CV6BigE 更新时间:2023/7/10 15:30:22 字数:3036

海波荡漾,天空万里无云。白色的碎浪一波一波地打在沙滩上,然后通过下渗,浸没在细沙中。一处大型深水港口坐落在这里,起重机,塔吊,各类建筑设施应有尽有。港口四面环山,仅仅留了一个不大的缺口供来往船只进出。高耸的山峰将内部的建筑遮盖住,从远处看去,这里就如一片宁静的度假胜地,绝不会将其和军港这种设施联系在一起。

在这偌大的港口中,有一艘停在干船坞的战舰格外显眼,与周围一切崭新而维护良好的设施格格不入。准确的来说,那甚至不能叫做战舰,应当叫做战舰的残骸。舰体从二号炮塔断作两节,至于二号炮塔本身,早已不知去向。大大小小的伤痕和缺口布满锈迹斑驳的舰身,下水时所刷的崭新漆面也在腐蚀的作用下脱落,装甲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钢。原本应当平滑无破损的舰艏,像吃豆人的嘴巴一样,缺了一块扇形的部件。船只的动力系统也早已瘫痪,原本属于螺旋桨的地方也只剩下好似几个月没人打理,疯长得藤蔓似的金属棒。舰船上大大小小的主炮,防空炮,副炮也不见影踪,只剩下唯一坚挺的两座锈蚀的127mm双联装副炮。

这和一旁相邻的,看起来完全崭新,舰艏用白色的油漆印着“68”的一条战舰相差甚大。单看它们目前的状况,谁又能想到,这两条船竟是同一级的姊妹舰呢。

在正对着港口的一座山的山腰上,钢铁铸成的建筑中,一名少女身着白色长裙,扶着窗户怅然若失地站立着。瀑布般的齐腰金发倾泻而下,一弯蛾眉扭做一团,蓝色的眼眸中似乎充斥着大海的深邃,紧紧地注视着那战舰的残骸。

她的内心正在思索着什么。

“姐姐……”

金发少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咬牙离开了这里。

18年前的那场战役,从她身边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

她要去找到她那失散许久的亲人,即使后者现在可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从群岛之中起飞,飞向了遥远的天际线。

……

秋季伊始后的一个月,校道两旁的高大乔木还停留在未尝远去的夏日,绿叶丝毫没有变蔫的倾向,在树枝上的鸟雀唧唧喳喳地叫着,似乎是在为凉爽的秋日庆贺。在这么一个大好时光里,万物欢啼。但有人欢不起来。

因为:

今天是九月二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所忌惮的军训被取消了,这一点让他很开心是没错。

谁想被教官随意使唤呢?他坚信自己是向往自由的。

即使军训取消,可要是让他从长达三个月的暑假中,突然再把他给关到监狱里面,享受不到晚上两三点睡白天九十点起的生活,他打死也不愿意接受。

人要不做咸鱼,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可纵使有万般无奈,这大学,总归是要上的。他又不是那些个整天鼓吹读书无用论,思想境界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保守派。但是他真的懒,真的只是想摸个鱼。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来到了车水马龙的门口,前来报道的新生摩肩接踵,来来往往的车辆快把这相邻的主干道给挤满了。高大的校门上刻着几个镀了金的不知道是谁题的毛笔字:

逸 仙 大 学

(和中大没有半毛钱关系)

叹了一口气,他整了整快从肩膀上掉下来的双肩包,低着头,阴着脸,缓缓走了进去。

……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大地,把整个校区都染成一片金黄。有些年代的教学楼也因此沉淀出一种来自源远的历史感,显得古朴而庄重。

找到教室,拿了书,莫名其妙就到了中午。享用完比公立高中好一些,但又称不上美味的食堂午饭后,他又磨磨蹭蹭地把整个校园给来来回回逛了一遍。他称之为:熟悉地形。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是……”地铁上的冰冷的女声从音响中传来,然后又消逝在了挤满二号线的人海中。车厢上的人们都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电子设备,或手机,或MP3,或MP5(?),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蒙诺宵倒是希望这时能有个B哥窜出来,大喊一声:“你知道我有多牛逼吗?我敢吃SHIT”,给没有生机的,三点一线的生活带来点乐子。

其实想来想去,暑假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怀恋的。说是放假,可实际上呢,高考完那几天,爽了爽,打了打游戏。然后呢?就电子ED了。

除了整天在他那个连通风橱都没有的极其简陋的化学实验室里玩玩,又或是坐个公交,去几公里外的射箭俱乐部打个16米靶发泄发泄,倒也没什么可做了。

再者,退一步来讲,现在蒙诺宵已经成年了,上的是什么?大学!连个晚上摸鱼打游戏的机会都没有吗?而且,他电子ED还没治好呢,没心思打游戏。

所以,他真正需要的,是一点刺激,一点有别于传统生活的刺激,以满足他那久久未能被刺激而感到兴奋的神经。

这刺激当然不是指吸那啥嗷,别误会。

(远离DRUG,共建无毒社会,从你我做起)

“下一站,桦俄,可换乘7号线,前往……”

冰冷的女声把蒙诺宵从幻想中惊起,提醒他,他到站了。

整了整沉重的双肩包,他从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上站起身来。一群人直接抢着在他刚刚坐的地方坐了下去。

“emmm,晚上吃什么捏?”

一边想着,蒙诺宵一边走出了地铁站。

高楼大厦挡住了夜空,钢铁丛林一眼望不到头,城市的主干道穿插在其中,像血管一样纵横交错,给混凝土铸成的世界供以养料,维持它的基本运转。路灯和高楼所造成的光污染早已将原本的银河遮挡的一点不剩。步行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从事着娱乐或商业活动。

这里是逸仙市的市中心,是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段。服务业在这里蓬勃发展着,占据了逸仙市大多的经济来源。偶有那么几个上个世纪末,依靠着这中心地带的辐射作用建起的住宅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这商业区的周围,好似卫星一样。

其中离地铁站不远的一处小区,便是蒙诺宵的养父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产。

这小区也不算特别老旧,而且还有电梯这种在上个世纪的住房中罕见的东西。由于附近商业区的不断扩大,原本一千多一平的房子现在也涨到了三百多万。要不是这房子是那对夫妻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纪念品,他早就出手把这里卖了。

“12楼,到了。”

蒙诺宵从随身的单肩挎包中伶俐地翻出钥匙,打开厚重的八舌防盗门,一股刺鼻的,混着氨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没给他熏个半死。

“草草草。”

蒙诺宵一下子变得慌不择路,随手将门用力一合,把身上的大包小包丢在老旧的沙发上,就火急火燎的冲向实验室的哪个房间。

让他绝望的是:两瓶磨砂透明的塑料试剂瓶正敞开大口,一旁散落的蓝色盖子似乎在无言嘲讽他:

“哈哈!”

顾不上什么,蒙诺宵赶忙将为了防止下雨而封的严严实实窗户打开,又跑去把阳台的窗户也推开,形成对流。忙完手中的动作后,他这才慌慌忙忙地将盖子合上。

碳酸氢铵……还能凑活着用吧。妈的,竟然忘记合盖子丢冰柜里了,38度的天气,不分解才怪。

至于旁边的氢氧化钙……蒙诺宵的嘴角抽了抽,他随手从旁边的烧杯里拿出一根金属钥匙,发泄似的直接取了一大勺,丢进试管里。然后加入致死量稀硫酸。看着咕咚咕咚冒气泡的固体,他的嘴角抽的幅度更大了。

好了,原本是分析纯,现在连化学纯都没有了。

随手将那两瓶试剂丢进一个用马克笔大大地写着“变质,纯度未知”泡沫箱中,他把实验室的门关住,打理了下刚刚随手丢在沙发上的一大一小双肩包和单肩包。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睡衣,将音响开到最大,美美的将热水开满。

有什么事情,能比回家洗个热水澡更舒服呢?

洗完,穿好衣服,出来,一气呵成。伴随着音响中“Hitler,has only got one ball”的歌声,蒙诺宵左手拿着一包泡面,右手提着俩鸡蛋。走进了厨房。

又有什么事情,能比洗完热水澡,再来一包加了两个坤蛋的泡面,更舒服呢?

浴室的氤氲蒸汽中,突然冒出一阵不是很合群的异动。紧接着,那浴室地漏上的盖子“chua”地一下被弹飞,一只红褐色的触手探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而这一切异动,都被蒙诺宵所放的音乐的声音,和煤气燃烧的声音盖过去了,正在灶上做饭的他,对撤硕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只是一边忙着手中的厨事,一边伴随着音响,唱着:

“Hitler,has only got one ball。”

一边还眉飞色舞地手中拿了一撮调料,用和撒盐哥一样“注入灵魂”的姿势,给泡面增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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