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那些资料？”
“这里，还有这里，的确有许多和那资料相关的考题。”堀和夏川想到一块去了，她在试卷上指道，“可你意外地在这些地方都没有拿到分啊。说起来，一个劲地看那些资料的，不是只有我吗？”
“好像是这样....”
两人相对无言。
夏川感到很对不起文科老师兼班主任深代勇人先生。但他怎么会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这些和考题相关的资料交给他？还真是细思极恐。
难道东野圭吾的书迷都应有这样步步为棋的素质。不，如果说深代老师求胜欲很强，他还能够接受。
“最后是理科了，嗯，56分。”堀笑着揭示最后的试卷，“就差一步了哦，夏石君。”
“啊！”
虽然没有及格，但夏川终于能大喘出一口气。他前扑在桌上，至少这一切没有更糟，在情理之中，他守住了最后的堡垒。
在所有的分数都已经揭示后，堀也不禁用手捂住口，打起了哈欠。
“我送你吧？”
夏川为让堀陪同这个地步而感到愧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器用的原因，而且此刻连为她准备的点心她也没有时间尝了。
“嗯。”
夏川推着自行车出门，在堀侧身坐上后座后，平稳地骑行了起来。
狭窄的黑暗巷道里，电线在高处交错纵横，他们的身影倏地和踉跄走来的男人身影擦身而过。夏川不禁回头瞥了一眼，不知道那是归来的上班族，还是纯粹的醉汉。
不太想成为这种晚上十点都不能待在温暖家里的人啊....
穿出低矮的住宅区围起的井字型巷道后，拂面的晚风一下子发凉起来，抖擞的吹进袖管还有衣领，使得堀在后座上不禁缩成了一团。
这片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影。
夏川将自行车停下，脱下外套递给堀，不等她回答，他便跑向自动售货机的荧光处，买了两罐热饮。
“呼....”
罐子有些烫，他双手交替着，最后用衣服的下摆兜住，跑向堀。
“不用这么费心的。”堀用老成些的词汇说道。
“没事，我....你要哪罐？”
两罐一罐是玉米浓汤，一罐是洋葱高汤。堀裹在外套里，两只胳膊却都露在外面，似乎对挑选很有兴致。
“那么，洋葱高汤吧。”不用三秒，堀便确定了结果。
“你喜欢这个？”
“不，只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想喝点不一样的。”堀脸颊贴向热乎乎的饮料罐，弯着眼睛率真地笑了起来。
夏川小口啜饮着甜汤，借着夜色低下了微红的脸。
将堀送到家，已经是十点四十三分的样子了。
堀的母亲打开门时透过来的眼神，差点把夏川送进地狱。
夏川在稍远的地方战战兢兢地躬身道歉，说明缘由，差不多便是堀辅导他学习到了这么晚、实在抱歉之意云云。这大概是他话说得最流畅果决的一次。
“夏石君？”堀的母亲不确定地转头看了看已经进门甚至脱了鞋、在后面偷笑的堀。
“是的，我是夏石君。”夏川忙不迭倾肩点头，差点咬了舌头，说出的话也让人哭笑不得。
但见到堀的母亲嘴角露出笑容，夏川觉得自己扮一次丑角也无所谓了。
“夏石君，堀在学校受你照顾了，进来喝杯咖啡再走吧？”堀的母亲邀请道。
“啊不，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了，请代我向伯父问好，将你们宝贵的女儿耽搁到了这么晚真是非常抱歉！”
在夏川仓促地再次行礼准备拔腿逃走的时候，堀的母亲捂着嘴发出了笑声。这次夏川真是困惑地稍抬起头，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戳中了她的笑点。
“好了，别闹了，妈妈，夏石君可是非常认真的。”堀回转过来，将身体挤到母亲前面，对夏川摆了摆手，“夏石君，明天见。”
堀的“明天见”不断在夏川脑海里回响着，他一下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推着自行车，回头时只见二楼堀的房间的灯光已然亮起。
外套上还停留着她的体温，但这并不是他的谋划，他也无意亵渎。
夏川索性便单着一件衬衫，却是浑身充满热量地迎着冷酷的晚风骑车回家而去。
.....
做事不计后果，偶尔觉得自己能行就上的，夏川觉得大概指的就是自己这一类人。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他果然打起了喷嚏。身体素质本来就不行，逞什么能呢？他如此责怪自己。
但好在也只是偶尔的喷嚏。
这种普通的喷嚏，在讲笑话时和遭遇包括风寒、怪谈在内的未知事项时都能频繁遇到。
譬如地理老师突然莫名地停顿一下，带着微笑讲无聊笑话的时候。这时咳嗽声便不住地响起，特别是坐在斜后方的江琦裕子，她那突兀的咳嗽声总是能在一众声音中脱颖而出。
夏川不禁回头看向她。他想起自己那段漫长的感冒期，每次纸巾漫出来从抽屉掉落，他不得不窘迫地去捡时，她也是如此咳嗽的。
明明桌下双腿交叠做出了副成熟派头，桌上她却捂着嘴笑趴在了桌上。
世上是有这种人的吧？有这种人吗？
夏川转过身，不明所以地偏了下头，顺便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坐在教室中间，能明显地感觉到班级里比平常安静了不少。大家忽然变得沉默寡言，仔细一看，大家都在用功，这使得夏川倍感压力。
由于突然转学而来，他对于她们的实力并没有明确的认知。但巴士上理事把话放得那么飞扬跋扈，男人对于京華如此信赖，再加上昨天让他英文考出38分的考题，他默认了众人的水平都在他之上。
谁头脑很聪明？
就以他长期的观察来看，应该是中田直子以及寺脇清夏。中田坐在第一排，留着齐刘海以及黑直的长发，被老师提问时总能给出标准答案，夏川曾一度萌生出向她借笔记的想法。
寺脇清夏则声名不显，不过她和堀一样是学生会里少见的一年生成员。夏川觉得这点就够了。
不过无论他对其他人的情况、或是未来的平均分如何猜测，目前他也只能是和及格线赛跑。
时间就这样紧张地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