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冲出会议室,途中拼命地回想自己的记忆。还好身后那个剑术达人并未追来,而那会议室里黑羊一般的诸多帮凶也已不见,在呼吸到建筑外带着食物香味的空气时,他终于喘息着庆幸自己逃出生天。
回头一看,那秘密组织举办会议的地点正在鹿苑,曾经陪伴过他的地点已完全被不法分子占领,然而在逃生的过程中,那份潜藏在身体里的日日出入的记忆还是起了作用。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外面已经变天了!”不知道为何却能发现他的少女跑过来道。
她今天的打扮有所不同,没有穿中学校服而是换了身露肩黑裙来穿,另一只手上还牵着井上。
井上被逆着人潮拖来的过程中一直一百八十度偏着脸,目光躲闪。他真不知道她是快要窒息了,还是单纯地不想看见自己。
“怎么了,国家被颠覆了吗?”夏川冷静下来,停脚等待她们。
“那....那倒不至于....”少女愣了下道,“只是不知道哪里冲出了一伙暴徒,现在到处都一团乱麻。”
“暴徒?”夏川愣了愣。那个羽島可是自称委员长,虽然她们的确是一伙暴徒,但执行委员会委员长怎么也不该被自己的文化祭称为暴徒才对,是做得太过火了吗。
“一年生的一家鬼屋和二年生的三家鬼屋全被停办了,超自然协会的鬼屋也是,学长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我个人对于鬼屋被停办倒没有意见,但这次被停办的都是不吓人的鬼屋吧。听你一说,二年级的前辈像是对鬼屋相当热衷。”夏川摇了摇头又道,“可她们没做好也就算了,超自然研究的社团还能失格是怎么回事?她们每天研究究竟研究个了什么出来?”
“学长明明一无所知...却怎么对具体的情况这么清楚?”少女讶异地挑了下眉头。
“我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夏川原本是抛话给井上,然而她并没有接话。
“全部没有了,摊主们都被卷入了‘面包之乱’中....”
“这么说你是米饭派?”夏川觉得说米饭之乱也行。
“是的,请听我说完,学长。”少女强硬地顿了下道,“在米饭派就要把面包派镇压之时,那伙暴徒却说着‘时至今日还在吃米饭,简直不知所谓’加入了面包派的队伍,使之实力大增,米饭派的领袖都被打倒了....然而米饭派的危局和那暴徒的言论终究引发了众人同仇敌忾的正义之心,米饭派的领袖也奇迹般地复活....”
“喂,提及米饭你的话就不是一般的多啊。”
“无论是普通路人还是寿司摊、饭团摊、炒饭摊都赶来相助,重新扶起了米饭派的旗帜,然而叛乱势力如今也不容小觑,饺子摊、炒面摊、素面摊甚至热狗摊都加入了反乱队伍....”
“炒面摊的摊主在哪?”原本一副毫不相关姿态的夏川忽然刷起了双袖。
“喂,学长。”少女眼神不善地盯着夏川,“总之,不知是谁在推波助澜,现在双方招兵买马,已经不是米饭和面包的争论了,而是捍卫传统的东军和主张变革的西军之争了,全校近九成的食物摊、小店都或加入或被卷入了对抗之中,现在的她们已经不是摊主了,而是番长!”
夏川抬头望着被长杆撑起飘荡在半空中的“夜露死苦”、“喧哗上等”、“爱死天流”以及“仁、義、命”诸多五颜六色的旗帜,还有占据了外场舞台正在助威声中捉对摔跤的原乐队成员、现双方大将,嘴角不禁抽了抽。
说起来,她们还画着白面黑眼的鬼一般的妆容,嘴唇红得像是吃了人一般,难怪说能把小孩吓哭。
此刻得胜了的東军大将正毫不留情地对昔日同伴用着十字锁,而西军大将喘不过气来、一边的手臂不住拍打着舞.....夏川瞳孔一睁,他忽然认出了,那惨被欺凌的西军大将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炒面摊主,那名鼓手。
“不——!”
就在夏川凄厉大喊的同时,舞台上裁判举起了白旗,宣告西军大将被KO。
“哼。”少女得意地摇扇道,“没想到学长也是此等无知、只会上蹿下跳的鼠辈,下次选择时,还请站在胜利的一方。”
“可恶!!”
感觉事不关己的夏川,此时却低头望着地面,感受到了切实的痛苦与屈辱。
西军却也是一样,她们并没有因台上大将被KO而宣告结束,而是摇旗向東军扑去。
双军人潮相撞,然而東军气势正盛,西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过夏川三人却不敢加入这激烈的碰撞,他们狼狈仓惶地躲蹿着。中途夏川不知道是谁抓了下自己头发,他叫了声“好痛”,眼镜也被从脸上扒下一半了,正斜挎在下脸颊中间。
最后他们找个了极大的杂物被搬出的空纸箱,三人都躲了进去。这纸箱位于教学楼的贴满传单的楼梯间。
透过一条棍状的缝隙,他们于是能看到西军的人仓惶逃上楼梯,而東军的人追了上去,亦或是東军的人人多势众,对着西军的人一路追打。
战火毫无疑问蔓延到了教学楼,直到主战场转移到教学楼别处,这片楼梯间才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冲进几个张头四顾的愣头青。
夏川被挤得难受,比起一开始紧张的气氛,他现在更在意自己的身体以及汗味了。
纸箱里黑暗一片,他感觉脚被什么压着,而眼前似乎是井上的背影。他想将脚抽出来,犹豫要不要对她说些什么来缓和两人间尴尬的气氛。
“学长,你摸到我屁股了。”少女忽然道。
“抱歉,我是想拨膝盖...脚...我的错...抱歉....”夏川忙不迭将手收回来,一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手感怎么样?”
“啊?”
“姐姐常说我的屁股很硬,是大象屁股。”
“啊?我不知道!”夏川说的是实话。他原本就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经少女突然一吓后,哪还记得手上的触感。
“这样啊。”少女的语气似乎有些落寞。
夏川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然而他此刻是离变态只有一步之遥的立场。而且他也不知道前方是不是陷阱,于是紧张地保持了沉默。
箱内一下安静下来。
直到一会后,少女开口道:“好难受,我的手臂在哪个位置?快断掉了。我可以挪一下身体吗?”
“请便。”夏川如此说着,努力将身体贴向箱角,争取出些微空间。
簌簌的响动声中,一直没说话的井上忽然蚊吟般开口了:
“别...别再这样做了...夏石君....”
“啊?”夏川支吾了下道,“其实我也是刚想和你说这件事。一直逗弄你是我不对,可你也让我不知所措了。”
“唔...竟然这么说...别再向上摸我大腿了....”
“哈!?”
夏川猛喘起一口气,汗毛倒竖。
“为什么会怀疑我?天神作证,我的双手不在那个地方!”
“因为...夏石君刚刚...刚刚...不是还摸了渊理同学吗....?”
“那是误会啊!我也是身体不舒服,想调整下身体。喂!快说些什么啊,渊理你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一言不发了!是你干的吧,犯人就是你吧,快承认吧!”
“呀,不是我....”少女用沙哑的声线答道。
“喂!这么心虚的声音都出来了,很明显就是你吧。你摸到她又没什么大不了,就快承认吧。就当是我求你了!!拜托了!”
“不!不是我!”少女忽然强硬起来,矢口否认。
“你....小咲,你全都听到了吧?她就是在刚刚把手抽开了吧,一切的证据表明,犯人就是她啊!”
“夏石君...”井上再度开口。
“嗯?”
“夏石君真的...太差劲了....摸了我还想指使纯妹妹来承认....”
“不是这样的,嘶——真的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人真是不能信任啊...你听我解释...”夏川急得把心里话都冒了出来。
“我不听....太过分了....是因为在这黑乎乎的箱内...平时不会表现出来的邪恶想法窜出来了吧,原来夏石君你是这样的人。”
“你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很有道理,然而我没做啊!想想却不会做的事我不会做!相信我的人品吧。”
“夏石君不是刚刚还说人不可信任吗,夏石君的人品在我这里已经破产了。”
夏川终于忍受不了,顶穿箱盖站了起来。光亮照了进来,只见少女一脸慌乱,而井上则是气呼呼地扭头在一旁。
“他们在这!”忽然有人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