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辽阔的雪地里,夏川回过头,看着突然停住脚步、低头望向一边的井上。
“我想...我们是不是还是分开上学比较好?”
“这种时候?”他撇过嘴仰头道,“真不知道是谁在圣诞节前那么大胆,明明大家都在楼上。”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许提这件事吗?夏石君!”
井上羞得朝他张牙舞爪,那张被围巾围绕的脸红得格外可爱,不过她掷出的雪球才在夏川面前便化为了雪粉。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看招!”
夏川从地上抓雪揉捏着,投过去,在她的惊叫声中从她耳边飞过。
“差一点就打到我了!!”
“当然会打中!我想想,刚刚瞄准的是额头,现在是鼻子。”
他眯着一边眼睛,抬手比成手枪的形状,准心以井上的脸为中心晃动着。
井上尖叫起来逃跑,他则是追上去穷追猛打,不一会儿她也掷来雪球,他大衣的多处都沾染上白色。
不过趁她缩头笑着的时候,雪球也在她肩上炸开。
两人在雪地上一边躲闪一边追逐,一开始是雪地,后来是街道,坡上,电车轨道的两边,两人并未忘记上学。
电车轰隆隆驶过,不过当夏川搓着手,笑容恬静地盯着被电车遮挡住的视野的时候,电车驶过,后面却未露出想象中井上抱着一怀雪球踮脚伸臂的场景。空轨的后方,是辽阔的低空与空地。
她躲到哪里去了?
该不是趁他被电车阻隔,坏笑着先朝学校跑远了吧。
正当他如此想时,砰的一下,他背后被撞了一下,腰上被双臂环抱住。
回过头,却是羞赧地将脸埋在他后背的井上。
“你怎么做到的?”他惊讶问道。
“这是...”她眼神娇羞地闪躲着,双唇轻吐道,“哼,秘密。”
“嗯?”
夏川瞥着她,将掌心的雪揉到井上的发顶。
她缩着脖子摇头抖了抖雪,抬起愤怒的小眼神。于是忽然抬起有些红的双手贴紧他的脸颊,把他冻得一哆嗦。
他则是将她双手握住,塞进大衣的口袋内,并且嘲笑道:
“孩子气!”
“夏石君..也不怎么像大人...”她将头扭开,也不知道是羞还是在恼。
雪从两人指缝间融化,化为雪水将夏川的大衣口袋浸湿,不过无声之中,两人都暖和起来。
对夏川来说,不止是手上,被大衣笼住的有些沁汗的身躯也是。
“等等...现在几点了?”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抽出手来看腕表,“快跑!!学期的第一天就快迟到了!”
“都是夏石君的错!啊,书包!”
“别说是谁的错了,等下见了老师你也想这么说吗?”
“夏石君午餐的鸡肉块,请给我吃吧。”
“啊?”
“不然...小咲提不起力气了....”
“.....”
踩着铃声的末尾,他们险而又险地赶到教室。到教室门口时,夏川才想起来,连忙将小咲的手给松开,好在班主任深代勇人只是没有任何意味地瞥了他们一眼。
“呼..呼...”
放开手之前,井上便已靠上了门边,赤着脸眼神迷离地喘息着,夏川没有任何仁义地抛开她,自己先一步回到了座位。
将书包在课桌边挂住,翻开拿出参考书,他肩膀却被后面的女生抓住,拉向后面。
他偏过头只见她托颊取笑道:
“LOVELOVE呐?真是恩爱的夫妇。”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后面的女生进行日常对话,果然新学期开始后一切都会有所不同。虽然是由对方先鼓起勇气搭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既不是夫妇,也并不恩爱。”
“哦?”她却是笑着。
为什么这样笑?
他本想这样问她一句,不过想了想还是问道:
“高木在寒假做了什么?”
“唉。”她伸直双臂,趴在桌上,“在家没有事情做,只能看电视剧。”
“这不是挺幸福嘛。”
“哪里幸福了?”
“高木,班会开始了。”深代敲了敲讲台道。
“是——”高木拖长声音答了一声,这才将夏川的衣服给放开,只是悄声道,“小勇还真是偏爱你呢。”
这倒的确。
夏川瞥了她一眼,瞳孔转动想到。无论是课上的点名,课业的关照,生活上的体贴,都到了解释不清的程度。
好在深代切实地有着女友,不然他还真是后脊发凉。
不过深代今天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讲话总是不达要领,原本打起精神听的他都犯困起来,于是他转而观察起了西久她们。
西久一如往常,在学校里一副文静娇小的形象,只是在他望去时也转过眼神,眨了眨眼睛。
真下扎起了双马尾,配合她的鬓发便是四条发缕垂下,在远远通过了四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麻黄。她也是一瞬注意到了他,躬在前面人的后背下朝他招手,憨态可掬地笑出了白牙。
夏川连忙移开了目光,不想和她牵连上关系。至于三浦,不知道前一天做了什么,现在困得趴在桌上睡觉。
视线划过身姿端正的班长,紧张端坐的矢野,还有其他同学,他忽然意识到,他的朋友里没有一个正经人。
不如说,这为数不多的不正经的几个家伙如此显眼,却都是他的朋友。就连他的女友,也是有点奇怪的。
他不禁深感绝望地捂住了脸,这和他想象的学院生活有些不太一样。虽然还没这个趋势,但要是和她们这样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他在其他人的眼中也会变成不良。
他得多做些正经的事,给人留下可靠的印象才行。
今天的班会相当冗长,不过也可能是寒假后的第一天相见,大家都积蓄了太多的活力,包括他自己,所以才会觉得心情急切。
在他和小咲错过的清晨教室时间里,大家应该是好好地打过了招呼,问了彼此的情况,然而,纸条还是在课上传动起来。
第一次、第二次经过他的时候,他只是如常地当了勤恳的搬运工。
不过当第三次纸条摆在他的面前时,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展开看了一眼。
要说在以前的学校的话,纸条路过即便不写上什么看一眼也是常识,不过转学到了一年三班后,因为不清楚女生们对他的态度,他一直表现得很谨慎。
他将纸条继续传过去,心却是砰砰直跳,像是做了件伟大的事一般。
纸条上各种深浅的铅笔小字横杂着,议论的是班主任深代的事。好像是深代老师在圣诞节前夜被他长达一个月没联系的女朋友甩掉了,具体的情况是段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故事。
好像是深代老师的女友不记得有没有向深代老师提出分手,在一个月前就有了新的男友。而深代老师还以为自己是正牌男友,在圣诞节前提着蛋糕上门时见到了同居中的女友二人,然后被啪地合上门、正式甩掉了。
至于具体的情况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好像是因为京華的新闻部早就知道深代老师的女友另有新欢的事,一直等待着跟踪报导。而新闻部知道的消息又通过在新闻部的渕上泄露到了一年三班班上。
女生们关于怎么安慰小勇似乎别有计划,不需要他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