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奏部？”
翌日，小森美代子将椅子转了一半，翘腿坐着，手肘还搭在桌上。以这样的一副姿态目光古怪地打量着他。
“我说，你现在管得比我还宽啊。吹奏部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想，然而吹奏部的学姐找到了我的头上。其中一名学姐似乎还知道我和堀的关系。”
“这样啊，现在的学生都挺聪明的嘛。”小森摸着唇笑道，“虽说有些卑鄙，不过的确是好手段。”
“什么意思？”
“是你的话，堀说不定能听进去。”
她端杯喝了口咖啡。
“或许她们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和堀有关联的人很少，她们也不敢劳烦到学生会的麻衣会长身上。这样看来，你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意思是，我被利用了吗？”
“操纵他人达成不好的目的，才叫利用吧。”
“小森老师的道德观念还是一如既往的宽松呢。”
“哈哈！”小森大笑起来，伸手过来揉起他的头顶，“少年的纯情啊！”
夏川姑且忍受着，小森却表情愈发沉重，惊疑不定地缩回了手。
“啊咧？”她抱住胸口，将椅子向后滑了段距离，“你想干什么？”
“老师才是。这里还是职员室，能不能有点大人样？”
“你这家伙，真的没有企图吗？从来没这样让我轻易得手过。”
他咳了一声。
“既然老师这样说了，那我的确有一件事要拜托小森老师。”
小森麻利地收拾起工位，拿起烟盒和文件夹，快步想从夏川身边走过。夏川一下抓住她的手腕。
“老师想去哪？”
“突然想起来了，关于春后校际交流会的事，需要到校长室去汇报下情况。”
“需要我和老师一起去吗？还是先听听我要说些什么比较好吧。”
两人对视了一会，小森默默地回到工位上坐下。
“堀是什么时候加入吹奏部的？”
“大概就在和你分开不久吧。”
“老师知道这件事吗？”
“向来只知道一点，那孩子可不像你一样，什么话都向我说哦。”小森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又放了回去。
“是因为我的原因，她才被耽搁着没去演奏自己喜欢的乐器吗？”
小森瞥了他一眼。
“我觉得事实可能恰好相反...”她顿了顿，道，“如果要加入吹奏部，那么升上高中的一开始就该入社了。但凭借大赛成绩直升上来的未奈堀，却并未选择加入京華声名远扬的吹奏部。”
“大赛是指？”
“初中部的全国吹奏乐大赛。”
“原来堀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相当耀眼了啊。”
夏川低下头，只觉自己的心情和眸内此刻可能都像小森的那杯咖啡一样波光粼粼，带着为堀的光芒所感到的喜悦。
“音乐也厉害，学习也厉害，还是一年生就被任命为学生会书记...”
“嗯？堀在学习上厉害吗？我刚刚没有说她是靠大赛成绩直升上来的吗？”
“.....”
夏川有些楞地抬起头。
“这样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小森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乐得嘴角扬起，“我就说你怎么一直强调什么补习社，我可是一次也没有承认过。”
“你在说什么？”他皱起眉头，感觉她有些不知所云。
“上次期中考你的排名多少？”
“192位。”
“记得挺清楚的嘛，堀在132位，说不定上学期的期末考你就已经超过她了哦。”
这样说着，小森转身在电脑上查阅了起来，过了会道。
“第二学期的期末考，你在143位，堀在137位，离得已经相当近了。”
夏川强忍着皱脸的冲动，怀揣着迷惘俯身向电脑荧屏。然而电脑上表格里的数字与汉字，无疑都是真实的，不知不觉，她已离得他如此之近。
“不可能...”
“嗯...”小森转过脸端详着他，“是因为自卑吧，所以从来没有抬头去看看堀的名次。就像是深代老师被你那滴水不漏的处事方式骗了，以为你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你也被堀经常吐出的艰深词汇和独特个性骗了，以为她很擅长学习。”
“你不是说她是模范生吗？”
“京華的模范生指的并不是学习成绩哦，要说的话，渊理麻衣的学习成绩也不算好，但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很厉害。周边的大小社会团体还有有所成就的校友都愿意向她给学生会提高赞助或者广开社会通道，校内的大小社团也被她协调关系，管理资金，顺风顺水地发展。”
小森抱起手臂，回忆道：
“说起来，京華的历届学生会长成绩都不怎么样，这却也是一个问题啊。太过倚重社会关系了吗...”
夏川说不出话来，他感觉不仅是喉咙里打了结，连心情也像是堵塞了一般。那他和堀的相处，自以为对她的了解算是什么？
“那么，你要拜托我做什么？吹奏部的顾问老师是森口，我可不太想和那个男人打交道。”
“但将我和堀放在一起的是老师你，我被学姐找上门，同为当事人的老师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吧？”
“啊...怎么会有这种麻烦，滥用职权的事我可不做。”小森烦恼地抓着头发。
“只是去问问堀怎么了，解决她的困难，我不关心吹奏部的大赛怎么样，我只关心她是否在吹奏部内待得开心。”
“能从狭窄的胸怀里取出温柔来，你果然是成长了啊。”小森叹道。
“为什么要说狭窄的胸怀？”夏川不满她的措辞，继而道，“相应的，作为堀这件事的报答，老师有什么麻烦，我也秘密地帮以解决。”
“等价交换的原则吗？不错。不过处理堀那孩子的问题很麻烦的啊，我要两件事。”
“行。”
“就是春假里带附近的小学生去郊游啦，还有之后的校际交流的事。闹得我头都大了，为这种虚伪的活动，竟要我做坏人，把任务找借口摊派到无所事事的学生身上，你不觉得很火大吗？”
“老师刚刚说的校际交流会的事竟然是真的吗？不过，我哪点看上去像无所事事的学生。”
“连社团都不参加，却有一堆朋友，还谈着恋爱，你这种让人羡慕的现充家伙还称不上是无所事事的学生吗？”小森提高声音理直气壮地道。
“我不明白老师在说什么，不过朋友的话都是我用努力换来的。”
“啧。现在你的确可以讲这种话了，但就是你这种家伙才叫人不爽啊！”
“老师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夏川看了眼表。
“回去等着吧。”小森甩了甩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喊你，那时把你那帮朋友也顺便叫上吧。”
“哦。”
“对了，京華的传统，你知道吗？”
“什么传统？”
“不，只是你们学生之间的事，应该有前辈向你们讲过吧。”
“什么事？”
夏川困惑地望着她，然而她只是一副“要忙了”的样子，摆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