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
陌生学姐的事,“传统日”的事,还有堀的事,让他感到心烦意乱。他甚至想找个角落躲起来,或者是蒙住头睡上一觉,然而焦虑徘徊在他的心头,让他真正到了晚上也无法安眠。
而且,小咲不记得任何学姐,这点也让他迷惑不解。
他又一晚在电脑网页上搜索关于“传统日”的信息,毫无所获后第二日去了校报社一趟。
校报社的部员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道:
“要是三年内的校刊还在部内或者图书馆里有存放,不过七年前的应该只能到空置的教室去找了吧。”
“空置的教室很多吗?明明还有社团争抢活动教室。”夏川回想着从前和小森老师的谈话。
“啊,因为是旧校舍的教室,大家都不想要嘛。新校舍还有鹿苑的活动室还是很紧张的。”
“诶?”夏川不禁看向她,“旧校舍的教室有哪里不好?”
“灰尘很多,打扫起来很费劲,地板还有天花板也会坏,还有幽灵的传闻....”走在前面的她打了个哆嗦,“而且要是放任自流,把活动室就定在这里,也会被认为是没用的社团的。”
“还有这种歧视?”
她手指点了点。
“京華的话,音乐、绘画,以及弓道、马术都很强,以这些社团为首的艺术和体育类是京華的顶点。其次的话是文化类,如我们校报部还有新闻社,花道,歌牌....但再往下的话,就大致是些无所事事的社团了,如桌游社,电影放映社...”
“这都指名道姓了啊,喂。”他不由得把心声说了出来。
“没事的。”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在那些社团里待着的也大多是些明白自己地位,不敢嚣张的好人。”
“......”
夏川无话可说。
在见识了西久她们之后他不就早已明白了吗?虽然有深川里穗那样的名门贵族,但更多的是这样性格张扬或者说突出的大小姐吧。
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是回家部。
但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越是发生。
“说起来,夏石君,你加入了什么社团?”
夏川都想要扯谎了,但他还是反问道:
“回家部怎么样?”
“你是指什么也不做,就连虚度青春的勇气也没有,就那样径直回家去的社会空气一般的流体吗?”
“哈哈,我知道你的看法了。首先排除一个答案,我肯定不是回家部,哈哈。”
他额上冒出细汗,在她怀疑的目光下一拍手。
“要说的话,我倒也有在打棒球,不过京華里没有男子棒球吧。”
“是戏剧部吗?我见过夏石君和戏剧部的人在走廊上交谈。”
“呃,不是,但我的确和戏剧部的前辈认识。”
“这样啊...”
她顿了顿,回过头,却是不继续追问了。
夏川捂住脸大舒了一口气,只听得门响动的声音。在阴暗的旧校舍走廊里,这位名为三戸遥的校报社女孩将门给吱呀拉开。但她费了番力气,他也上去帮忙,也只是将门给开到一半。
两人只好稍侧着身子横迈进去。
“就是这了。堆放没人要的过往文刊的地方,有些生物课的旧仪器也放置在这,兴许还有些过期的化学药品。”
“很危险啊,把化学药品和纸质物存放在一起。”
三戸遥咳嗽了数声,扇着空气中的灰尘,看着眼前高高的数堆小山,还有周围的一圈杂物。
“或许就是这么想的呢,一场意外全部烧掉。没人对这些过去有所留恋吧。”她忽地意识到什么,看向他,“还是有的,夏石君。”
“我只是为朋友帮忙来找些材料,哪里是有留恋。最不可能持有这种感情的就是我了吧,我可是转校生。”
“这倒也是。”她顿了顿,却是俯下身沿着书层翻找起来,弄得满手灰尘。
夏川连忙拦住她。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夏石君的话,对校报社的刊物不熟悉,寻找起来事倍功半的吧?”
“虽说如此....”
“就老老实实地请我帮忙好了,我也有想请你帮忙的事。”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好心的谦辞。但从之前她表露出的性格来看,或许还真有这样的事存在。
可现在一堆事压在他身上....只是没有校报社部员的帮助,想把七年前的书刊精准找出来,还真是难如登天。
在解开书札,在脏书堆里忙碌了两个小时后,三戸遥才惊叫道:“找到了!”
她两颊到裙上灰扑扑的,但还是扬起了笑脸。
“我看看....”夏川连忙凑过去将书翻动。
“文学社、杂志社的刊物也在这,都弃置在一起。”
“这真是好事!”夏川喜道。
“夏石君你究竟要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吧。”
“我要找的是‘白羽事件’的有关记录。”
“‘白羽事件’吗?”
夏川刻意瞥了她一眼,发现三戸遥只是翻着书页,对于这个名词似乎是一无所知。
一会后,她开口道:
“两名学生从钟楼上坠下,没有大碍...是这个吗?”
“两名学生....”
“似乎文学社的记录更详细一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事...她投下高塔之时,被她抓住了手臂。但那些话语不足以承担起两人的重量,她们沿着倾斜的石壁和脸旁的风摔下,但死神并未准备带走她们。她们在云间化为了蝴蝶,重新翩飞起来...”
“因为详细的记录不被允许,就改写成了离奇的魔幻故事,藏在了文学社部员的文集里吗?”
“只是,写成了这样,谁能明白?”
“我能明白。高塔是指钟楼,云间是指手工部的羽毛被,重新翩飞起来是指她们都无事地活着,话语...时间呢?发生的时间?”
“二月十三日。”
“果然还是‘传统日’吗。”夏川恨恨地咬牙道。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位陌生学姐的身影。
“为什么夏石君会突然提到...这么一说,还真是在同一天。”三戸遥意外地高举起书刊。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可恨的节日,明明与之相关的事全是痛苦与牺牲。芽衣也是,三浦也是,难道不都是默默地将朋友让出来吗?因为害怕不被选到,又害怕被选到...”
“虽然不知道夏石君在说些什么,但不是这样的吧?”三戸遥站起来,望向他。
夏川不禁愣住。
“有些事情就是要克服胆怯,克服害怕去做,才有意义。大家在‘传统日’所希冀的,不正是这样能经受住考验的感情吗?”三戸遥偏了偏头,“夏石君是不是把京華的女孩子想象得太脆弱了呢?大家都是经过了严格的选拔,在各方面做出了努力,才成为了京華的一员...所以我之前才说,哪怕是追求眼前的快乐也好,但不要成为回家部,做和学校无关的事...”
“可是...”
“要是怀揣这种好笑的温柔,小心被同级生还有前辈捉弄哦。”
“是这样吗...可我看她们并不像是好受的样子。”
“但她们没有说不接受吧。”
三戸遥晃了晃文学社的书刊。
“就如这篇故事的结局一样,很明显是个好结局的故事。对照事实来看,也并非是凄美的悲剧。夏石君被感情蒙昏了头脑吧?”
“我?”
夏川震惊地指向自己,绝没想到身为男子、向来谨慎的自己会受到这种批判。
“因为看上去就是如此啊。是因为想让夏石君请戏剧部的佐月前辈给我的相册签名,我才说这么多的。”
“可你说的似乎完全不对啊....而且为什么那位前辈明明叫佐智子,你们有的人却会叫她佐月...”
“夏石君真的和戏剧部的前辈关系很好吗?”三戸遥一副不信任的神色望向他。
“怎么了?”
“戏剧部有‘花’、‘雪’、‘月’三个组,佐智子前辈是戏剧部里月组的担当,也是整个京華的明星,当然喜欢前辈的人会‘佐月前辈’这样小小翼翼地叫她。这种甜甜的心情,你到底懂不懂?”
“呃,我...我怎么可能懂。因为...”
“因为什么?”三戸遥踮脚叉腰,几乎用桀骜自负的不善脸色压倒了他的脊梁。
“因为..再怎么看...那也只是普通的前辈...我是不懂你的心情,呼,我们能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