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我喜欢你!”真下几乎闭上了眼睛,朝西久双手递上了礼物,“从以前就开始...从那次你从不良的手中把我救下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想和小久一起睡觉,一起逛街,一起看漫画,做越来越多的事,留下越来越多的回忆。所以请收下我的礼物吧!”
“你还记得啊,那时候的事。”西久稍侧着身子,顿了顿鞋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起了脸颊。
“从不良手中救下了沙由理,小久吗?”疑惑的人倒是有不少,不过不比兴奋地抓住朋友的人多。
在桌椅被堆叠到四周,腾出的沐浴着放学后光芒的中心空地上,正站着对佳人进行着爱的告白。
不比被强拉来的和他坐在一张课桌上的深代老师满脸羞耻,夏川此刻只有一颗仿佛被攥住的心脏。今天无论是谁送出了礼物,谁得到了礼物,都注定有人要伤心,而且是他所在意的人。
“喂,夏石,现在老师的心情有些复杂啊。我果然还是老了吗?”深代抱着手臂摇着头道,“这种青春时代的事,看着有些窒息,还有些莫名的心痛啊。连压箱底的记忆都擅自翻滚了起来...”
“更心痛的还在后面呢。”
“欸?”
“沙由理送的礼物是手制的水果布丁,味道怎么样,嗯,小久吃了,小久倒下了。”芽衣像是赛马或者地下拳击的女主播一般主持着“传统日”的流程,“接下来,大家都带了礼物。也就是说,可能两情相悦也可能....”
真下抱住了头,在芽衣拖长的声音中有些不安地扭捏着,但看上去却似乎很有自信。
“那么,小久会把礼物送给沙由理吗?”
她期待地蜷起了手,枕在下颌之下,睁大了眼睛。
“唔...该怎么说呢。”身形娇小的西久含混着声音,眼神也低望向一边。
“啊咧?”芽衣也有些惊讶,看着西久的语气近乎是棒读。
而另一边的真下的表情已然变成了含泪的迷惑。
“是给沙由理吗?”真下走近数步,自己提问道。
“不是...”
“啊!”真下大叫一声,跳到地上,蹲住捂住了脸。
“礼物是给小早川的...”
“给我的吗?”小早川从桌边上滑下,意想不到地睁大了眼睛。
“给小実的?”塚島茜也是惊讶了下道。她望向小早川的方向。
“因为我的原因,小実和夏石君相处不好了,我感到很难过。”
“不..那次你没拉住我,并不怪你,怎么也不可能怪到小久的身上吧。我的错,我的错...”小早川眼神飘移,原本是想指三浦而又收回了手,又瞄了他一眼,十分尴尬地嘟哝道。
“我觉得这样隐瞒下去不好,但沙由理和小三浦都说这样就辜负了夏石君的努力了。我可以说吗,夏石君?”
“你要在今天这种时候说吗?”夏川感到相当头疼。
“我原本是很暴力的人,打了其他学校的男生也是,踢了夏石君也是。原来我不这样觉得,但遇到大家之后,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很难过。这一切夏石君都可以证明,因为我的原因,连累得夏石君受伤了。”西久抹着眼睛,抽泣了起来,“我一直在连累身边的人,我一直在想,被大家这样关爱真的好吗,我值得沙由理和小三浦这样的朋友吗?”
“没有什么不好的吧?”夏川打断她的话,“要我说的话,你只是或许暴力而已。而且,在决定上这所学校之前,你就已经改过自新,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可是...”
“之所以要有法官还有老师之类的存在,就是为了仲裁一件事,让一件事结束,大家继续朝未来前进。深代老师,你觉得西久是很暴力的人吗?”
“不啊,西久同学是很让人安心的学生。”深代摸着下巴,朝西久干笑起来,“你竟然有...我经常指使你去干杂事,是不是别这样做了比较好。”
“别再这样做比较好哦!”夏川瞪着他。
“我愿意做的!”
西久大声道。她低下头,真下正泪汪汪地抬起头,牵住了她的手。
“唔...”三浦犹豫着举手道,“小久,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好孩子哦。能拥有你们我就很幸福了,我是不是也忏悔下比较好。”
“你就别来继续添乱了!”夏川拿手撑住额角,心里有些抓狂。
“什么啊,四眼夏石!”三浦气鼓鼓道。
“等到你们想要关系更近一步,了解对方更多时,敞开心扉或者向对方倾述过去也无所谓。但人的接受力是有极限的,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保持着现在的步调就...很好...怎么了,你们这样看着我?”
夏川有些诧异地回望着望着他的同学们。她们忽然笑起来,交头接耳道:
“感觉夏石君说话愈发多了起来,有些不习惯。”“是吧?”“‘现在的步调..就..就..很好’,说了相当煽情的话呢!”
“老师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夏石君。”深代抱臂笑道。
“喂!你们,不要突然嘲笑我!”
夏川感觉脸庞发烫起来。
“咳咳...”芽衣为他救场道,“小久送给小早川同学的礼物是什么?”
“是衣服。”西久从袋子里取出裙子,比在小早川肩上道,“感觉小実不怎么穿裙子,但身材很好。要是穿上合适的裙子的话,一定是相当的美人。”
“是吗...”小早川看上去想笑,但最终只忍着表现在了眼睛上,歪了歪嘴角,“谢谢...”
“喂,小実是我的。”塚島茜从后面抱住小早川,朝西久努了下嘴道。
小早川笑道近乎是合不拢嘴了,挠着头道:
“该怎么办呢?我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啊,抢手,抢手,我真是抢手的女人。”
“塚島同学怎么说,礼物是给小早川同学的吗?”芽衣插话问道。
“嗯...”塚島茜迟疑着。
小早川瞟了她一眼,嘟哝道:
“不是啊,茜她是送给一位前辈。”
“就是这样。”塚島茜笑了笑。
“那么小早川同学是送给谁呢?”
“啊,给夏石君。”小早川朝他引了下手,甚至稍点了点头,“会不会太羞耻了?”
“我想夏石君倒是不会误会的。”芽衣合上手笑道。
“什么礼物?抱歉了,深代老师,我先走一步。”
夏川摆脱开深代纠缠着他的手臂,一脸好奇地也来到中间的地方。
“等等!等等!”却是有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啊!夏石君大人气!”芽衣讶异地道,“让我看看,有清夏同学、中田同学、万里華同学还有井上同学。”她眼珠微微转动。“这样的话,我要不要也把礼物送给夏石君啊,这样就凑成六个人了。”
“六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夏川望向她。
“呀,倒也没有。”
听见这敷衍到极致的回答,他脸颊不禁微微抽动。只见芽衣转即对深川道:
“果然我还是把礼物也送给夏石君好了,这样更有趣嘛。还是请班长你来代替我主持下好吗?”
“嗯。”深川笑着走到了芽衣的位置,“不过真想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啊,这么有趣的一幕。那么各位参赛选手说说理由,首先,从寺脇同学开始吧?”
夏川望了眼前的六个女生一眼,不由得低下了头,感觉有些紧张。他不明白...
“喂!夏石!”清夏却是微瞪着他,对他道,“把你那么受前辈欢迎的方法告诉我啊!”她语气别扭,说完却是连自己都笑了起来。
“嗯?这内容有些不对吧?”
夏川愣了好一会神,看了看芽衣又看向班长。深川却是扬起手臂道:“好,下一个!”
中田摆出严肃的表情道:
“没事就跑到天台上去,不就是爱哭的小男生吗?既然这么爱哭的话,就给我把精力专注在学业上啊,社会科17分的笨蛋!噗..咳咳..”
“喂,这人刚刚咬螺丝了吧?而且这内容不对吧,我刚刚就说了不对!我听说的‘传统日’不是告白吗?你们闲着无聊的话,也别拿这么重要的日子来伤害我啊,真是的!”
“我听到的的确是告白啊。”深川望了他一眼,又望向深代,“没错吧,深代老师?”
“嗯,嗯,完全没错....”深代已然笑得抬不起头来,只颤巍巍的伸起只手。“夏石,班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对你告白,你就不要有什么不满了。”
“那么,井上同学。”
“东张西望地在期待些什么啊,你个变态!”井上牢牢地盯着他道,“不是脑海里只有水和鱼吗,给我回去背《寿限无》啊,夏态君。”
“我....抱歉。我会回去背的。”
“啊,道歉了!他道歉了!夏石君!!”
在深代老师的抽搐大笑中,夏川扶住膝盖,同时也对班长道:“这三个就已经足够了吧。我真不用听了。”
“不行哦,夏石君。‘传统日’被告白的人却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好不容易被六个女孩同时告白,这可是一生一次了。”
“或许是一生一次不错,但是....这后面三个相比于前面的,更有毒吧。真的足够了。”
“夏石君,你这样评价我很不公平哦。”小早川音调骤然拔高道。
“你能先不用假声说话吗?”
“咳...”小早川低沉地理了下喉咙。
“算了,你还是用假声说话吧。反正也是鼓励我说‘加油’、‘好好相处’之类的话吧,不是告白吧?”
“你怎么知道?”她睁大了眼睛。
“呵。”夏川看向万里華,两人的眼神就像利刃擦过,迸出火花。
“这是我充满爱意的礼物,收到了就去死吧。”万里華将礼盒用双手递给他。
“班长!这是告白之人该说的话吗?不觉得很过分吗?”他盯着万里華大喊道。
“偶尔也是有这种爱得比较极端的人吧,夏石君。”
“她都索命了!你的立场从未像今天这么过分哦,班长!”夏川麻木地看向芽衣,“那么你呢,突然把目标变成我,你又有什么企图?”
芽衣望着他露出酒窝甜甜一笑。
“其实今天是想向夏石君求证一件事,夏石君是不是喜欢胸部比较小的女生。”
“为什么这样说?”
夏川骤然紧张得无以伦比。
“因为在文化祭的时候,夏石君不是往我的胸前偷看了吗?所以就想问,夏石君是不是对我怀有好感。”
“不...没有...这样的事...”
“啊咧,夏石君难道以为我没有发现吗?”芽衣笑得很可爱道,“被男生偷看的时候,女生大多都会发现哦。请收下吧,这也是我充满爱意的礼物。”
“.....”
教室的空气有些冷寂,比有些人告白失败之后的氛围还要冷寂。
夏川感觉这似乎是不容他呼吸的空气,他瞟了井上一眼,她甚至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胸口。
“呀,夏石君。”深代试图来打圆场,手按在他的肩上道,“偷看女孩的胸部还被发现了,多少还是有些不好。”
“老师的意思难道是,不被发现就没事吗?”有女生冷冷朝着深代道。
“不...”
深代宽厚的大手弹射般地离开他的肩膀,甚至其朝着远离的方向退开数步,迅速地便和他划清了界限。
“变态!夏石君!”有女孩抱着胸口脸庞通红地朝这边道。
“明明都是一起学习的同学,为什么要偷看啊!”
“男生就是这样的吧?”
夏川默默承受着辱骂。他现在明白了,女生的心眼、至少芽衣的心眼和针眼一般,显然她对于那份胸部与母性的报告还耿耿于怀。那仿佛是“既然缺乏母性为什么还要看”的质问也让他毫无反驳之力。
不过今天的气氛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般萧条,至少在他友人之中是如此。